王父惨叫一声,捂着被打到的左脸,痛得在地上不住翻滚。
秦承双目赤红,显然是怒火攻心,抡起拳头又给对方一拳。
该死的,他不该动舒月溪!
舒月溪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心头发紧。似乎是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温和好说话的秦承,此刻像是被触到逆鳞,宣泄着怒火与暴戾。
但联想到对方是因为自己受伤而失控,她的心慌又散去大半。
意识到放任不管的话,事情马上就要失控。舒月溪将孩子交由徐媛照顾,自己赶忙上前拦住秦承。
“别打了,交给警察处理吧。”
秦承停手,“可是你......”
“我不要紧的,你别冲动。”舒月溪怕他一时冲动把人打死,死死抱住他的腰不敢松手。
秦承的理智慢慢回笼,放开唉哟直叫唤的王父,最后报了警。
警察局里。
警察在了解到事情经过后,对王父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教育。
“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的事,他上来就把一顿好打,我要告他,让他坐牢!”王父将桌子拍得啪啪作响。
“行了,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再这么胡搅蛮缠,我看你也别回家了,就在这里住到过年。”一名民警没好气道。
对于几进几出、屡教不改的王父,他们显然没什么好脸色。
王父在局里早有案底,因而也不敢真闹起来,嘀咕:“难道我就白白挨打?”
民警转而教育秦承,对他以暴制暴的行为进行口头教育。
经过民警一番调解,二人达成谅解。王朗被送去医务室包扎伤口,当医生和护士看到遍体鳞伤的孩子,皆面露同情之色。
等知道这些伤都是孩子父亲打的之后,纷纷摇头叹息。
清官难断家务事,涉及到家暴,大多数人都作壁上观,表示爱莫能助。
包扎完伤口后,王朗又带回警局,他一看到父亲就浑身发抖,抱着民警大腿大声哭嚎,甚至出现自残行为,宁死不肯跟王父回家。
无奈之下,民警只得通知王家其他亲属来领人。但那些人推三阻四,没有一个人愿意趟这趟浑水。
徐媛看不下去,主动站出来说她是王朗的班主任,目前住在学校宿舍,提议让王朗跟着自己暂住宿舍。
民警询问过王朗本人的意见后,同意徐媛的提议。
三人带着孩子离开警局,将人安顿在宿舍后,已是深夜。
“经过这次的教训,相信王父应该不会再随意打骂孩子。”徐媛叹息。
“孩子的爷爷奶奶不管管吗?”舒月溪并不这么认为,她也是底层出身,见惯了人性险恶,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尤其对这种有家暴倾向的人来说,想要改变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几年前就都相继去世,孩子的姥姥姥爷住得远,曾提过要将孩子接回去养,但王父死活不同意,作为孩子的监护人,他若不同意,老人家也无可奈何,只得作罢。”
舒月溪蹙眉,转头去看床上蜷缩着身体的小小人影,心里十分同情。
有些人根本不配当父母,将孩子视为可以随意打骂、发泄怒火的工具,觉得只要不把人打死,将其抚养长大就尽到义务。
更可悲的是,面对这种情况,法律所能给予的保障有限,无法对施暴方进行强而有力的约束和惩罚。
“稚子无辜,对他来说,那个家无疑是噩梦与地狱,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日后却要用一生去治愈。”舒月溪低喃。
三人同时陷入沉默。
“我会找村长谈谈,孩子如果实在不愿意回家,可以就在我这边先继续住着。至少让他有个可以喘息的地方。”徐媛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可是这样,可能会让你陷入危险之中。”舒月溪担忧不已。
“我又是老师,也取得了村长的同意,王父若是过来闹,我就报警。等再过几年孩子长大独立了,有能力在外自食其力,那时就好了。”
听到徐媛的打算,舒月溪十分动容,“阿媛,当年你做的决定是对的。”
有她在,孩子们才能安心读书。
徐媛原本学的是绘画专业,后来又跨专业考了教资,在校期间获得多个大奖,是老师眼中的天才,提出让她留校任职,但是她却婉拒了,毅然回家乡工作。
作为好友,舒月溪问过她原因,对方平静地讲述自己的过往。
她自小双腿残疾,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因此我成了个留守儿童,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家里实在是穷,父母拼命打工挣钱,这才勉强果腹。乡亲们和学校老师同学见状,纷纷伸出援手,她也刻苦学习,这才才有机会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在繁华城市里生活数年后,徐媛清晰感受到偏远地区教育资源稀缺,想要找到一个负责任的好老师非常不易,师资力量实在太少了。
当学有所成后,她想为大山的孩子们造一条教育之路,让他们能够像自己一样走出大山。
她回乡工作后,还与舒月溪保持联系。为支持好友的教育事业,舒月溪经常积极争取公益活动,为大山的孩子们淘到教育用品与其他物资。
听到这次绘本的主题,她第一时间就想到徐媛与大山里的孩子们,想将其画成故事,让更多的人看到,以此激励有相似经历的人,希望他们能够常怀感恩,努力学习,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能成为教师,我很骄傲。而且孩子们都很懂事,在学习上很用功。”徐媛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
提起自己的遭遇,她表情平静,但提到家乡的孩子们,她脸上闪烁着动人的光。可见对于这个选择,她从来都不后悔。
一旁的秦承闻言,由衷赞叹:“你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坚韧、善良、积极乐观,真心关爱学生,愿意为了学生的安危挺身而出,这样的人到哪都值得尊敬。
有这样的朋友,舒月溪的幸运。
“我只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你也很了不起,不仅才华出众,身手也不错。今天要不是有你在场,事情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我替王朗谢谢你。”徐媛道谢。
谈话接近尾声,已然到了深夜,舒月溪今天累了一天,已经有些困乏了。
她正昏昏欲睡时,冷不丁听到秦承问:“你背上的伤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