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脑瓜里怎么没浮现这个天才般的想法，还好今天的他足够机智。田柾国坐在Revontulet的会客区内，好心情地打量着周围一切。翻译跟厂牌的接待人沟通完，转过来对他说：“Freya在排练，杰米斯也会在。听说快结束了，要现在去吗？”

去啊，还能多认识一名本土歌手。看得出Revontulet的气氛很自由，接待人对他们的来访毫不意外，热情得恰到好处，对接又很熟练。田柾国没想太多，跟着进入练习室。

宋允雪举着手麦，转到架子鼓附近，低头唱自己的歌词。今天是Smooth Call的第一次排练，在对唱时，杰米斯一直挤眉弄眼，她实在有些受不了。正要进入合唱阶段，杰米斯却一声怪叫，她翻个白眼回过身。

“你好，我是Jung Kook。”田柾国向主动迎过来的杰米斯伸出手。

“听过无数次BTS的大名，还是第一次见呢。”杰米斯意外又高兴。

田柾国尽量用英语跟杰米斯对话，接触到宋允雪的眼神，她朝他俏皮地眨眨眼。注意力一分散，他的英语变得磕巴起来。

“你们跟我在同一天表演，是不是？12月3日的Jingle Ball。”提到这点，杰米斯很热情，“太棒了，到时在待机室合个照吧。”

“当日我们会来拜访的。”田柾国谦逊地说，眼睛移向宋允雪，“Freya！”

他脸上的笑一下变得灿烂。宋允雪在他面前站定，在杰米斯讶然的目光里，用韩语说：“怎么来了？”

“休息日能自己安排，我就想来看看你。”田柾国压低声音。

杰米斯的脑袋活跃地在两人间转来转去。“你们认识？”

“准备跟他们合作。”宋允雪换回英语，“还是内部消息。”

又小看她了啊，难怪Jung Kook会来。杰米斯夸张地露出嫉妒的样子：“原来厂牌要跟BTS合作的是你，以后别忘了你的第一个合作对象啊。”

怎么说也是同事，宋允雪给面子地吹捧他几句。“晚点我这边有个派对，”杰米斯同时搭上两人的肩，“要一起来吗？”

怪不得排练只有两个小时，宋允雪扯扯嘴角。田柾国注意到她的表情，她趁机向他使眼色。“噢，也许……下次……我和Freya——”他一个一个词蹦出来。

“我们一早有约了。”宋允雪连忙接话，“不好意思哦，杰米斯。”

“好吧。”杰米斯有些遗憾，将双臂放下，再次跟田柾国握手，“我们在后台再见。”

“还有你，Freya。”他转身抬起宋允雪的手，弯下腰来了个吻手礼，“下次邀请你，可一定要来。”

田柾国猝不及防失去表情管理，好在——杰米斯的嘴唇没碰到允雪半点。宋允雪迅速将手抽走，动作毫不客气，话却没说死：“有机会的话，杰米斯。”

目送这个手脚修长、肌肉匀称、笑容阳光的亚白混血男人出门，田柾国生出了点焦虑：难道她喜欢这一款吗？他偷偷瞄过去，浑然不知自己的表情已经将心思泄露得明明白白。

宋允雪好笑地拍拍他的肩。“下班！走咯。”她领他走出练习室，“接下来你的vlog要拍点什么？”

“啊，其实今天拍得差不多了。”之前在手机里提过，田柾国很高兴她还记得。他转身和工作人员交涉，最后带着自拍摄像机上了宋允雪的车。

“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宋允雪握着方向盘问。还是下午，虽然天阴着，却不再下雨，去哪都方便。

第一次坐她的副驾，田柾国心里还很新奇。“你带我去哪就去哪。”他没有打开摄像机，全心享受与她相处的时刻。

汽车正往北行驶，没有特定目的地。直到宋允雪扫到路牌：“去山里怎么样？昨天下了雨，山上也许会有雪。”

“LA也会下雪吗？”他好奇道。虽然这两天很冷，但市区连雪的影子都没有。前往山区的路程有一个小时，田柾国一点也不觉得漫长，允雪还是第一次跟他分享在这座城市生活的事呢。

“要加个油。”宋允雪看看油量表，打灯驶入加油站。“帮我在手套箱拿副墨镜。”她对柾国说，在油枪旁边停好车。

田柾国打开副驾前面的储物箱，里面好几副墨镜。他将它们全捧出来，宋允雪随手挑了一副，戴在头上，将头发框在脑后。她一下车，田柾国才明白为什么这样做：郊外风大，她的黑发像旗一样飘了起来。

真好看。田柾国咧着嘴，在挡风玻璃后肆无忌惮地看她。直到她加完油，开门撑着车边问他：“山里可能没商店，我去便利店买点东西，有什么想吃想喝的？”

做什么都很帅。“我不挑。”田柾国眼神亮晶晶的，“你一个人过去吗？”

考虑到他们刚在美国拿下年度艺人，宋允雪留下一个笑。“在车里等我吧。”

饮料……零食……她将东西捧在怀里，路过冰柜时脚步停顿。冬天吃雪糕别有滋味，宋允雪兴致盎然地挑起来。有人也来到雪柜，她往旁边挪挪。

“Hi.”来人却打起招呼，声音生脆生脆的。宋允雪头一抬，一个金发青少年朝她笑着。

还挺养眼，她回以微笑。对方主动地指着一款雪糕：“新口味，很不错。”

“那就这个，谢啦。”宋允雪欣然接收陌生人的善意。将东西拿去柜台结账，没想到身后又传来一句：“你住在附近吗？”

她回过头，金发男孩又紧张地补充：“我们学校没有这么漂亮的亚洲女孩。”他身后的褐发棕皮肤同伴也看过来。

宋允雪刷完卡，才对他说：“因为我早就读完高中了。再见，年轻人。”

她提着袋子刚出便利店，门没关紧，又被推开。金发男孩追出来，在同伴的起哄声中问：“我能问你的电话号码吗？”

Youth……既生涩又生猛。宋允雪心里感叹一句，笑着摇摇头。“我比你大十岁呢，去约跟你年纪相仿的女孩吧！”她边说边向后倒退，突然撞入一个臂弯。

“抱歉——”说到一半，她认出是田柾国。他戴着墨镜，手臂牢牢揽着她，无声又霸道地看向对面。

“好、好吧，没什么……”男孩积攒的勇气在突然冒出来的男人面前消散，躲闪地转开脸，想返回便利店。他朋友却盯着这边，拉扯他的胳膊。宋允雪被田柾国搂着调转方向，没再回头，只向后挥了挥手。

“他问什么？”田柾国凑近她耳边。

“电话号码。”听到他哼了一声，宋允雪哈哈大笑，将袋子塞给他，绕过车头。“拜托，”她重新系上安全带，“他顶多才十六七岁呢。”

毛都没长齐，仗着一张白嫩的脸就敢乱要号码。要不是他一直盯着便利店门口，还不知道她会被纠缠多久。将她的墨镜放回储物箱，田柾国转动一圈脖子，打开塑料袋，挑出一瓶可乐，咕嘟咕嘟地灌入喉咙。

汽车驶入主路，宋允雪才想起：“袋子里还有冰淇淋，开车前忘记吃了。”虽然是冬天，但车里有暖气，放不了太久。闻言，田柾国翻出两根雪糕，歘地撕开包装。

“怒那专心开车，我喂你。”他满意地说，将雪糕递到她嘴边。宋允雪狠狠咬下一大口。

没料到她是这种吃法。田柾国被她的豪迈逗笑了，摇着头打开另一根雪糕的包装。一手一支，他时不时将左手举到她面前，同时也在大口大口嚼咬右手的雪糕。“嘴都冻麻了，但好爽。”他吃得比她还快。

车子已经在攀升。“快到了。”路牌掠过，宋允雪开口。吃完雪糕后，身边的人话变得很少。她扭头观察他一眼。

田柾国这才从自己的胡思乱想中脱离。他难以控制脑中的杂音：一天内看到两次有人朝允雪示好了。加油站的毛头小子不足为虑，但杰米斯可跟她在同个公司啊。这段时间没法跟她天天见面，别是内忧尚在、外患已至吧。

“杰米斯人挺好的吧，你们合作还顺利吗？”他装作不在意地望向窗外。

宋允雪跟上了他的脑回路。“说实话，我不喜欢跟他一起工作。”她倒也不是在哄他，“油头滑脑，态度散漫，还对别人要求很多。”

每听一句，田柾国的嘴角就上翘一点，却还是说：“有这么差劲吗？杰米斯起码长得挺帅吧。”

“没你好看。”

他忍不住看过去，又觉得自己的眼神太直勾勾，生生回头。她的语气很平直，他却一下心花怒放，将此前的忧虑一笔勾销。“雪！”他突然指向窗外。

“赌对了，真的有雪。”宋允雪沿着山路驾驶。途中没来得及查看天气，虽说昨天下过雨，她也不敢肯定山上会有积雪。是幸运的一天呢。

停车场不远处就是徒步路线的起点。宋允雪裹上平时扔在后座的围巾，将下车前拿的墨镜塞进正盖上大衣帽子的田柾国手里。虽是阴天，但山谷里积雪反射的光还会刺眼。

田柾国再次戴上墨镜，凑近她的脸，用她的镜片照照自己的模样。宋允雪被他自恋的姿态逗乐了，扶上他后背。“走一走，趁天还没黑。你的摄像机呢？”她想起。

“不带了。”他洒脱地一甩头，又急忙伸手按住差点掉下来的帽子。拍摄素材总能凑够，当下，就珍惜属于他们的时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