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任务卡上那个熟悉的剪影之后,任愿心里咯噔一声,脑子里面天旋地转,脚都快要站不稳,好在大家都在猜测这人是谁,叽叽喳喳的。
节目组保密工作做得好,来人的消息滴水不漏,就连一些工作人员都在猜。
就只有任愿,他已经知道了个大半,正僵在毁约欠债和忍辱负重继续的苦痛挣扎中。
不会吧不会吧……
任愿心里敲鼓。
分手这么多年,就算闹得不愉快,但也这么多年没见了,他总不会还来找自己麻烦吧……
他是最近没戏拍了吗,怎么来做综艺了?
还是他家里把他赶出来了?
不对……
《荒岛之行》是大型野外观察类生活综艺节目,他一向对野外生活很感兴趣,来参加也说得过去……
这类野外综艺投入大,投资多,危险性高,光是买每个明星的保险,节目组都要花掉一大笔钱,因为保险的投入,所以来的都是片酬不高的十八线。
节目组标准严苛,导演林文赛之前就做过类似关于野营的综艺,但没有热度。
不过他是个很有野心的人,想将综艺玩得更大,做国内第一个户外探险综艺,他很坚定地要求每个人要在小岛生活两个月,会给每个人适应期以完成最后的挑战,至于什么挑战,而挑战完成与否的输赢,一切都是未知。
录制节目可以带基本的生活必需品,但不能带通讯用品,注定要远离社会中心,没有曝光,这对娱乐圈哪个人都是致命的,更何况这个节目制片和导演藉藉无名,招商会也相当潦草,并没有吸引到资本注入,赞助商都寥寥无几,节目看起来不像是能大曝的样子,光听节目名字就知道是要吃苦的,很少有人愿意接……
任愿这样的穷苦人士接下来了,除他以外,还有一个糊了一年多的选秀偶像,一个没了歌唱的过季歌手,一个已经不在剧组混的武打替身,一共只有四个人。
任愿正是需要钱的时候,他欠了很大一笔钱。
应该说,是将要欠很大一笔钱。
违约金对他来说太高昂,他只有拿命拍这个综艺才有资格违约,退出娱乐圈,拿一小笔存款回老家开一个小小的,基本满足日常需要的小卖部,或者一家火锅店……
听起来很没志向,很没道理,圈内这么好,这么多人往里面挤,他却还想出来。
可自从重新拍戏后,他就已经失去了对这职业的热爱,越来越觉得待在圈内没有意义。
他嘴笨,又不懂经营,只知死守打转,专心演戏,他本来就没翻起什么水花,后来因为一些事颓废了半年,复出之后,就更只能演一些网剧作配,他抱着有总比没有好的态度去演戏,却越来越疲惫,没有当初的欣喜和激动再去揣摩角色。
也有人看他长得还行,递给他一张名片,他欣喜接过一看,是张房卡……
他只是有张清秀的脸,并没有好看到人神皆妒,在俊男美女如云的娱乐圈中,他是相当不起眼的,他没有运气,更没有多少人脉资金,演了戏快有五年了,至今都还是配角,有那么一两个让人眼熟的角色,但也渐渐没了热度,无人记住……
“我知道了!是蒋光昀吧!”
这名字让任愿浑身一震,打了个哆嗦,这真的是他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人。
有谁不想活得比前男友好,风风光光地重逢,再骄傲地竖一个中指,说句是你配不上老子,然后潇洒离去。
可分手以后,蒋光昀居然一举成名,电影的新人奖最佳奖全都收入囊中……
而自己毫无起色,甚至走着下坡路……
任愿越想越乱,心跳也急,他甚至都要张嘴喊总导演了,旁边的工作人员一声尖厉的大叫将他从满目的光影和摄影机拉回,他晃了晃神,转头,看见一个人从旁边的神秘通道走过来。
光打得很强很烈,让人看不清是谁。
即使任愿看到了那人脚下他一年的生活费才买得起的皮鞋,也仍在心底期望千万不要是蒋光昀。
但最后还是打碎了他卑微的期望。
周围的大叫几乎要掀掉临时搭建起来的录影棚,任愿麻木地跟着旁边的人一同鼓掌,欢迎这最大咖嘉宾的到来。
蒋光昀神情温和,跟每一个人握了手,他微躬身躯,还对那位过季歌手表达了自小的仰慕,哄得歌手心花怒放,到了任愿的时候,任愿与蒋光昀的手一触即分,快速得都不叫握手。
蒋光昀打完招呼后,顺势站在了任愿右边,七个摄像机纷纷对准了那最耀眼的人。
蒋光昀笑着,一站直,所有人就自动没了声音,都在等他自我介绍。
任愿耳边响起蒋光昀特意打磨的演员音色,字正腔圆,不同于许多年前那个初夏,对着他耳边悄声说出的情话,青涩又压抑,遥远又陌生,“宝宝……好紧……”
“大家好,我是蒋光昀。”
出租屋里的风扇一摇一晃,床也咯吱咯吱地响,汗水和液体交织在一起,洇深浅色床单,两具身体交缠相拥,耳边情话绵绵。
任愿呼吸一滞。
他真的好想违约。
他砸锅卖铁,都不想和蒋光昀站在一起,拥有同一个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