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挑战的第六天,没下雨。
或许是身体本身就不错,也或许是病得并不严重,只是太累而导致免疫力下降,蒋光昀醒来之后吃了一道药,就已经好了很多。
任愿见他双目清明,面色尚佳,再三确认他的手表心率和体温,决定早晨出发,中午休息到下午三点后再继续走。
正好避开最热的时候,也可以晒晒阳光。
蒋光昀赞同他的决定,两人一路往2号终点走去,因为任愿换取了水源,他背包上挂着几个空桶,手上还额外提着一桶只剩3升的纯净水,蒋光昀要抢着拿,但在任愿强烈抵抗下,他只把任愿背包上的空桶抢了过来。
今天的徒步显得格外艰难,因为水桶的负重,任愿不方便走路和使用登山杖,失去平衡摔倒过一次,蒋光昀才终于趁机将水桶拿了过来。
任愿自己双手手臂酸软,肌肉胀痛得要命,无奈交给蒋光昀。
他们经过的路开始复杂起来,绿植灌木有时候会过于密集惊险,地势不平,为了保证安全,都在树上打上绳结,小步度过陡坡。
两人都戴着面罩,可偶尔不注意,脸上也会被刮出细小的伤痕,伤口虽小,但累计起来也是不好受的,怕脸上的血痕会引来小虫子,他们还要往身上喷防虫水。
今天任愿总担心蒋光昀病未好全,注意力总是放在蒋光昀身上,步履走走停停,时而侧头观察蒋光昀的状态,打乱自己的步调和节奏。
到了下午五点,两人浑身是汗,灰头土脸,肩膀已经被磨出了血印,因为长期背着背包负重,就算穿着透气性不错的速干衣,但汗液不能顺利排出,任愿总感觉后背很痒。
其实前两天任愿就有这样的迹象,时而抓一下两下的,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今天他奇痒难忍,迫不得已,在日落前就叫住了蒋光昀,想要停下休息。
两人脱下繁重的背包,一时头晕目眩,那几个兑换的矿泉水瓶派上了用场,可以勉强当成小凳子,随时随地坐下休息。
晚上他们决定节约时间,共睡一顶帐篷,好将时间都用在休息和赶路上。
蒋光昀的精神虽依然萎靡,但比起昨日已经好了很多,他去采摘完野菜和野果回来,发现任愿总是挠着后背。
“你怎么了?我看看?”虽然是问句,但动作已经领先一步。
蒋光昀掀开他的衣服去看,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和抓痕,触目惊心。
这潮湿闷热的环境下,任愿后背竟然被捂出了痱子!
蒋光昀摸上他后背,道:“你闷出痱子了,你有没有药,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擦药。”
“痱子?”任愿早有预感是痱子,他怕热,小时候很容易惹痱子,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
后背上那只粗糙带茧的手掌抚摸着他脊柱,任愿微微颤抖,说:“可是我积分不够,没有换药……”他也根本没有预料到自己还会出痱子。
任愿痒得眼角泛泪,回身去看蒋光昀,“……你有霍香正气水吗?”
蒋光昀看着任愿面红含泪的神色,喉结微动,“我有两瓶,这个也可以?”
任愿点头,小时候惹痱子他妈妈就给他这样擦的。
任愿忍着痒意搭好帐篷后,已经接近日落了,蒋光昀已经生好了火,任愿钻进帐篷,脱了衣服,因为涉及到裸身出镜,他把摄像放在帐篷外面。
任愿简单擦了身,就用霍香正气液兑了水擦后背。
这个见效很快,几分钟后,痒意就已渐渐消退。
蒋光昀在帐篷外问他:“要帮忙吗?”
任愿刚想说不用,蒋光昀就脱下摄像进来了,根本就是做做样子询问他的意见而已,“有些地方你都擦不到。”
蒋光昀拿过任愿手中的湿巾,一寸寸给他擦,的确是比任愿擦得要仔细,一个地方都没放过。
任愿忍无可忍,贴在他耳边小声道:“蒋光昀!我前面可没起痱子!”
蒋光昀也小声说:“我不小心碰到而已。”
话虽如此,他手仍然不规矩。
他们戴的的相机设备都是顶级的,收声肯定也很好,即使设备都丢在帐篷外,任愿也不敢放纵,压抑着喘息,声音微弱:“好了……蒋老师……”
“任老师这两颗痱子有些大了啊,也要擦……”蒋光昀垂眸一笑,指尖刮了一下。
任愿侧身阻止,看蒋光昀对着他笑,目光好似真的含情脉脉,他心跳极快,脖子一下就红了,“这两痱子你也有……”
日头渐渐落下。
两人还是不敢呆得太久,都只敢摸一摸,打打嘴炮,就一前一后出了帐篷。
这一天下来,两人精神都紧绷着,刚刚几分调情欢愉反倒令他们放松很多。
可很快,他们又陷入了新的问题——他们的食物不够了。
物资的换取会减少他们的时间,加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到来的大雨,他们可能无法在规定时间内到达。
时间紧迫,成功完成挑战的可能性不高。
他们今夜吃完最后一顿换来个人积分的食物,背包里只剩巧克力和坚果等占地小的高热量零食,但也只够一天的补足量。
两人在地上画了很久,制定了许多不同的计划。
虽然之前任愿打算在经过河流时会去捉鱼,但这种情况下,他们犹豫到底是减12小时获得高质量的食物?还是选择不减时间,浪费时间去捉难以饱腹且难吃的小鱼?
还有那场雨,到底什么时候会下?
任愿和蒋光昀正是愁眉难展,两人手表忽然传来讯息:
【张瑞紧急求助,已选择放弃挑战】
两人皆是一怔,同时望向对方,即使知道张瑞因为年纪比较大的原因,可能坚持不到终点,但他们心中还是有些遗憾。
团队中有人放弃,无疑是动摇军心的,更显氛围紧张。
蒋光昀抬头看了看夜色,任愿知道他是在看明天是否会下雨,但理论终究是理论,蒋光昀再厉害也并非专业人才。
星夜似是闪烁,却又好似静止,加上今夜月明星稀,实在看不出明日到底是晴天还是雨天。
两人决定见招拆招,等明天一早起来再做打算。他们进了帐篷,同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顿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们没有关摄像,因为连续两天晚上都关,很不利于节目拍摄,而且任愿心虚,不敢再关。
蒋光昀只开一个摄像相机,他反复查看摄像机,看了好几遍摄像范围,将相机摆在他脚边的角落里。
一旦他们躺下睡觉,任愿胸口以上的部分是录不进去的,蒋光昀背对着,膝盖以上的地方不会被录进去,镜头只能对着帐篷的门帘。
角落里的相机录制着他们的行动和交谈,两人行为正经,举止礼貌,可一旦眼神相对就想笑。
他们展开睡袋,闲聊了一会儿,默契地谈及昨夜的事。
任愿问蒋光昀记不记得昨天发烧说过什么话,蒋光昀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模样,脸色忐忑讶异,又有些强装镇定:“我说了什么胡话吗?”
任愿有一种看熟人演戏的不自在,竭力压着嘴角,说:“蒋老师回去看节目吧,但愿乔导演不要拉黑你。”
蒋光昀眯着眼说:“任老师是不是在诈我?我可不敢说乔导的坏话。”
任愿道:“你不信?看节目播出之后乔导演会不会拉黑你。”
蒋光昀说:“乔导本来就不怎么理我,跟拉黑没区别。”
任愿一惊,演员和导演的关系是讳莫如深的,既不能太好,但肯定不能不好,蒋光昀怎么能直接讲出来这些?
他连忙说:“乔导肯定比较忙,不爱回消息也正常。”
蒋光昀说:“不是忙,是他对象看得紧,拍戏时一天能打十多次电话,不管男女,乔导都拒绝私下会面。”
任愿就算再不怎么看新闻,但也知道乔书临轰轰烈烈的同性绯闻,照片清晰,两男子互动亲密,可因为本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于是这么有名的导演一直处于半封杀的状态,公开场合提一下还好,但要是扯到恋情上,那就比较危险了。
任愿脸都麻了,没想到蒋光昀忽然说出这么大的一个八卦来,一脸“这是可以说的吗”的表情。
蒋光昀像是没有理解他的眼色一样,继续道:“可能也是恋人没有安全感吧,他对象在国外,又跟他不是同一个圈子,我们这个工种比较特殊,我挺理解对方——”蒋光昀被任愿拍了下肩。
任愿说:“麻烦帮我拿一下水,刚刚说这么多,我都渴了。”
言外之意就是叫蒋光昀这个说的比他还多的人也别说了。
蒋光昀将水递给他,适时转了话题:“昨天晚上我还说了其他的吗?”
任愿躺下进了睡袋,“没有了,你就说了这些。”
蒋光昀透过透明的帐篷顶看着夜幕星空,神色恍惚,“嗯。”他简单应一下。
任愿说:“关灯了?”他关了胸口摄像,放在一边。
蒋光昀也关了,钻进睡袋,“嗯”了一声:“关吧。”
任愿又关了手中的手电筒。
光亮消失,月光洒下,任愿惊讶地发现天边的月亮正好透过帐篷顶,那似绸缎的月华正好铺在两人中间,柔和地映亮两人脸庞。
任愿睡在外侧,蒋光昀睡在里侧,他们两个人面对面。
蒋光昀问:“觉得月光亮不亮?想要盖上吗?”
帐篷顶是可以拉上挡光的。
任愿想了想,说:“不用,这样挺好的,挺好看的。”
蒋光昀双眼直直盯着任愿,这回是没出声,只做口型:“月光好看,还是我好看?”
又来了。
任愿心想,这人烧过了又开始发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