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一部电影，两种心情。

做为电影素材来源的一方氛围轻松，有人快乐约架、有人起哄助兴，更多人围观瞧个热闹，完全是渡假心态；反观被接引过来的一方，即使是号称最不务正业特级的九十九由基也只是表面放松，实则已被「区域弱咒力化」的鱼饵牢牢钩住，态度认真犹如在参加一场左右咒术师未来的研讨会。

当然了，比专注，眼下谁都比不过全身紧绷且死死扣住两侧沙发扶手的伏黑惠。因为大银幕里口称「老子」、神态癫狂亢奋的高专时期五条悟带着他的濒死领悟，和「那个男人」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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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格外抢镜的苍天之瞳底下，脸上仍沾染着血污的五条悟笑容张狂极为反派。他竖起食指，曾经不好掌控的亮红咒力顺从汇聚于指尖。

强横压迫感笼罩向身材魁梧到把黑T恤穿成紧身衣的男人。

天逆鉾在手，伏黑甚尔吐气，武器库咒灵缠绕而过的脊背已有汗迹……天与暴君没有妄动，但同样没有放弃抵抗的意思。

──「来，第二回合。」乍见六眼「复活」，他可是在百忙中说过这样的话。

男人舔了下唇角的旧疤；他颊侧淌落的汗水与本人此刻彷佛下定决心的冷静面孔形成鲜明对比。

──术式反转，「赫」。

不足一息间，红光驾驭着冲击波一闪而过！伏黑甚尔拿天逆鉾当缓冲盾牌使的身影瞬间乘「波」起，伴随建筑物轰然倒塌的声响斜飞出薨星宫！

……然后？

哪有然后！某人亲身体验完「赫」的滋味，当机立断！脚底抹油溜了。

总之，仗着自身是零咒力的天与咒缚，丑宝一收，行动不留残秽，伏黑甚尔在东京咒高的地盘上魔术表演般人间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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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厉害！」无论哪一个人、哪一方面！

虎杖悠仁终于把薨星宫之战上演之初就想说的心声讲出来，一副要不是鼓掌不合适，一定搭配上热烈掌声的模样。

可惜放在这个时间点，旁边还有平常不会坦率夸的钉崎野蔷薇「对对对」附和，一股刻意的尴尬感油然而生。

但伏黑惠的两个同期也没办法啊！有人比之前更沉默了急需解场呀！平常这时候，五条老师会跟他们一个队，耍宝搞怪逗惠惠；可是现在不行，日常玩闹模式在大银幕揭露的过往秘辛前，完全不适用。

「喂，伏黑？」

「伏黑说话。」钉崎野蔷薇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戳在伏黑惠的上臂。

「嗯。」

小伙伴在召唤，伏黑惠自然有感觉，他默默收回投向过道对面的视线。

那个他理应称呼「父亲」的男人，其平行世界同位体精神面貌肉眼可辨的不错，比大银幕里曾经要死不活的德行好得太多──那个人甚至……他好像听见隐私保护、精神损失费什么的……哈，跟咒灵讨要赔偿？

伏黑惠大为震撼，本来伴随着对生父结局「原来如此」的领悟，一时沉底如死水的情绪都不自主地掀起波澜。

「我……没事。」他说。

捧场王虎杖悠仁眨眼睛，再眨眼睛，成功理解现状，旋即把脸移动到与前者面对面的位置，强调：「超──不自然的停顿欸。」

「不连贯，的确超级可疑。」钉崎野蔷薇知道谁更擅长融入群体，立刻有样学样。

一个怼正面，一个怼侧脸，伏黑惠垂下长而密的眼睫掩盖眼神，不动如山任打量──只要他沉得住气，他就是胜利者！

后排，仗着眼罩遮目，五条悟安静直接地欣赏起孩子们的小互动。他知道用不着自己说话了。

手长脚长的高大男人舒张身体，撑住下颌的宽大手掌、食指中指在近太阳穴的位置点了点，关注点从自家学生转向大银幕的后方。

影厅的屏蔽效果太好，可供六眼分析收纳的情报大大减少，感觉大脑都解放了！就因为这样，大银幕后面彷佛边框装饰的七十个「充能格」才醒目到无法忽视。尤其最左上角快满的那一格，很明显，是得到大家观影产生的情绪浪潮灌注的成果。

「原来、我们的电影票在这里呀。」

要看多久？能看多少？时长与情报全部取决于银幕背后隐藏的七十小格──这是影院领域的规则。

不过没关系，微操而已，五条悟确信掌控充能速度的主力一定「自己」。

五条悟的视野，除他自己无人共享；但随着伏黑甚尔撤走而跳转镜头，接着出现在大银幕里的「至尊VIP单人间」就不同了，这种又是注连绳又是符咒，密密麻麻挂好贴满四面墙加天花板，连地板都没有完全放过的昏暗房间不仅乙骨忧太对它感到熟悉，虎杖悠仁的熟悉感更为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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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高专里意外多出来的人，胀相替伏黑甚尔顶了灾。只不过前者背靠天元，上头有人，被「请」进布满压制性质封印符咒的「等待室」待不到一个钟头，身上连一道咒力封印都没上，就等来替他开门的辅助监督和宿舍入住通知。

辅助监督还有些紧张，胀相轻易察觉见到他的正脸那一瞬间，对方下意识绷紧了肌肉。

有什么办法呢？特级被招安仍是特级，洗白弱三分不成立唷！拿捏一名辅助人员小意思啦！安哥拉亲自配的出戏旁白轻快道出辅助监督的心声。

胡思乱想的辅助监督则在胀相那张缺乏血色又写着倦怠、偏偏还能撑住颜值的面孔抬起，与他目光相对那一瞬间收敛思绪，然后不自在地胡乱咳一声。

胀相没说话，安静步出密室。

一身商务西装很有职场精英气质，偏偏暗中打量了一路的男人领着胀相来到学生宿舍楼下，态度意外不错地带人认脸、拿钥匙、陪同到房间门口并为他介绍邻居：隔壁夏油杰、再隔壁五条悟。

最后，辅助监督先生传达了来自总监会的指示：要求胀相接受为期一年的监控。换句话说，可以在高专内有限度的自由活动，但离开高专需要专门申请和他人陪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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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禁闭室！」

「是处刑室。」

一年级的低呼，二年级的脸色一沉，九相图的坏相、血涂见了也为平行世界大哥的过往经历捏一把冷汗。

反而是同位体被关的胀相格外沉得住气，维持着前倾坐姿，神态肉眼可见的专注。

只有五条悟「噗」出不谐和音。

「什么嘛。这种充满烂橘子腐败气味自以为是的施舍。没判死刑没下封印就认为人家应该感恩载德是吧？呕！」

五条悟叭叭不停，而夜蛾正道显然适应了那张肆无忌惮的嘴；至少在没几个外校人的场合，他非但不想制止，甚至想点赞。

何况总监会这次的前后指令变化，的确带给夜蛾正道一种雷声大雨点小的异样感受。

九十九由基大概颇有同感，都不用人搭话就主动分享心得，道：「因为天元吧。很明显，九相图的提前出场跟她脱不了关系。」

果然，当辅助监督离开胀相房门口，镜头也随之离去并越拉越高，最后转向加快时间流速的天色变化时，以日落为背景配上的解说字幕证实了九十九由基的说法。

这里的九相图前三相，以天元护卫的身份踏入人间。

此时，胀相盯着字幕，回顾大银幕里同位体的一举一动，不仅开始思考跳槽的可能性，也开始怀疑自己接触过的那个「夏油」……到底是不是「夏油」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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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时分。

一个下午又是被叫去问话又是写报告，又抽空跟夏油杰去家入硝子那儿确认天内理子的身体状况──这般折腾下来，五条悟依旧精神抖擞，藉宿舍阳台相连之便不走正门地拜访胀相。

全新小圆框墨镜架在他的鼻梁上。

「欸，你是只有一套衣服吗？」六眼轻易发现胀相宽大袖子边缘沾上的血点，「算了，衣服不是问题。」

他把眼镜脚朝下一勾，露出那双华美通透的苍天之瞳。

「你周围看起来比下午弥合多了。这是什么痕迹呢？时空旅行的遗留标记？不对、不对，这是──嗯，这是拼接吧！」

得到满意的结论，白发少年环顾一圈屋子，好像自己是房主，自顾自找地方坐下。

五条悟占据了床，胀相只好拉椅子坐到他的对面。并且郑重确认，六眼是不是真的观察到那些他都看不见的痕迹？

「当然。」打了一个响指，五条悟用聊天口吻做出洞悉全部线索的发言：「所以，你想要告诉我什么？说来听听嘛，难得我有兴趣听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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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近的精致面孔占据了大银幕的绝对主位，少年人的意气风发跃然于上，比之在场的两位五条悟都要青春激昂。

美颜暴击，名符其实。

撇开熊猫的审美不算，禅院真希这样直率过头、通常不太会说好听话的女孩，都在特写镜头怼脸下嘀咕：「还挺人模人样／像个样子……」

是的，两位真希同学不约而同。

但不是两个五条悟都有机会跳起来舞，得到满意咒术界未来的代价，就是这一刻五条老师被夏油老师镇压，剩下孤身一人的五条悟开演！

「咦？居然只是人模人样吗？真希同学，老师会伤心的！」

「伤心就伤心，你脱眼罩干什么？」

「哎呀，当然是因为老师认为五条大帅哥的脸，有必要让真希同学看清楚点。」

堪称鸡飞狗跳。

禅院真希左右的二年级们都不晓得拦着谁稳，乙骨忧太脑子甚至冒出一句：「不然妳让让他？」就像大银幕里胀相的迁就……看，适当让步还能集邮，分分钟房间唯一一张床上就集齐黑、白、棕三色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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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听两个走窗一个走门，且入室就抢占床并排坐好的三色头毛你一言、我一语把来意讲明白了，胀相马上分神看周围，确定门和窗都有好好关上。

随即，他以沉着偏低哑的声线，开门见山表示：「我可以立下束缚，保证接下来十分钟里对你们──五条悟、夏油杰、家入硝子──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

相应的，夏五硝三人组必须交换束缚，承诺「完整的真相」出自他的口，入于他们的耳，他们将无法往外透漏，更不会有第五个知情人。

当然艺术加工过的不完整版不在此限。

咒术师都清楚违反束缚的代价多沉重，也就是高专三人组艺高人胆大，经被勾起好奇心的五条猫猫一带头，全体同意淌一淌浑水。

「好。我先答第一个问题。」

面容倦怠的男人闭了闭眼，像在整理思绪兼沉淀情绪。约莫过去几秒，才听他抛出震撼弹，道：「自2006年的今天开始至2019年3月19日为止，这个时间段已经重启第十七次。只有六眼能够察觉的空间裂痕，理论上是来自世界的极限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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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次、空间裂痕、极限警告！

单独使用谈不上震撼的三组词偏偏凑在一句话里，浓浓的不妙感顿时笼罩受邀观影方全员。

把世界重启十七遍得是什么等级的操作？如此折腾……他们不曾挣扎过的未来该有多惨烈？

包括特级都收住声，影厅真正安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