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施奕如把诈骗犯的事情甩给爸妈后，两人如他所愿，将绝大部分注意力都用与此，全家旅游随即就被他们抛之脑后。
施奕如求之不得，心情畅快，没两天就带着行李回家了。
再怎么说家里离武馆可近多了，而且画画的工具也都还放在家。
两人约好了第二天开始，晚上施奕如躺在床上，越想越不对劲。
他学的是油画，不仅吃状态，还费时间，特别是这种偏大幅的，这一幅下来，画得精细点，没十天半个月是完成不了的，想想就麻烦。
他从来不是一个乐意为其他人而委屈自己的人，但这次怎么就这么爽快地答应了呢？施奕如百思不得其解。
闭上眼前，施奕如想，算了，生活贵在折腾。
次日，施奕如马不停蹄地把画架等各类工具运到了武馆。
因为夏青阳想画武馆外面，所以施奕如找了个街对面视野最好的位置，那是一家水果店门口，一般来说人家是不太会同意有人坐门口影响生意的。
但不知道夏青阳怎么和老板娘说的，对方竟然同意了，甚至还腾了块屋檐给他。
夏青阳谢过张阿姨后，又在她店里买了不少水果，这才回到武馆。
施奕如如此大阵仗，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时不时就有路人过来看两眼，就连附近店铺老板也都跑来凑热闹。
现在大白天的，施奕如不敢保证不被人看出端倪，因此把该裹的地方都裹得严严实实——毕竟不是谁都像夏青阳那个笨蛋一样，认定了就不怀疑。
可能因为他是坐着的，倒没多少人发现不对，不然也不会一上来就一句：“小姑娘，你是小夏的女朋友吗？”
施奕如听到后差点被夏青阳放在一边的矿泉水呛死。
得到他的否认后，他们又在水果店内开始八卦了起来。
“小夏有女朋友了？哪里人啊？”
“可不是！哪里人倒没问，但前一段时间老看见他们在一起。”
“我还以为是这个小姑娘呢？和那天看见的还挺像的，就是没看清脸。”
“是不是个儿挺高的哪个？”
“对对对，听说也是学画画的。”
……
施奕如竖起耳朵认真听，心道，放屁，他天天和我在一起找狗，哪有时间谈女朋友？
他清了清嗓子，刚想提醒他们不信谣不传谣，就听见众人的话题转了个弯，借他的画聊起了武馆。
“老夏这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太固执了。”
“谁说不是，这店面拿来干什么不好？开个武馆真的浪费。”
“嗐，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会想学武术？”
“也不能这么说，我家老二去学了之后身体好了不少。”
“听说下半年就要卖出去了。”
……
施奕如撇撇嘴，不作声了。
待众人散去后，施奕如架好手机，开了直播。
他上一场直播都还是在山上的时候了，刚一上线，就有人问他最近怎么都不见人影。
施奕如手中动作不断，随意道：“忙着呢。
也不知道夏青阳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他不是“她”。
想到这，施奕如的动作顿了顿——他一开始的目的是穿女装吓吓夏青阳来着。
但直到现在，他除了换上女装，基本上没干一件和目的有关的事。
不是在配合夏青阳抓了一窝诈骗犯，就是在主动帮助他找小狗——期间包括但不限于逮住虐待野猫的变态、制止小巷里的校园霸凌、送老年痴呆患者回家、帮助被猥琐男跟踪的单身女性等等，甚至现在还不求回报的答应了给对方画画。
简直是要向雷锋看齐的节奏。
施奕如心情复杂，不禁思考起其中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十点半一过，太阳也变得毒辣起来，夏青阳一直没见施奕如回来，便打算出去叫对方明天再画了。
夏青阳过来时，施奕如正在调整直播的镜头，他是在直播画面里看到对方过来的。
人刚走进直播镜头，施奕如就下意识地用指肚遮住了镜头，画面霎时就黑了。
弹幕纷纷刷屏——
“除了男朋友，有什么是我们不能看的吗？”
他看了一眼，没管，问道：“怎么过来了？”
“天热了，”人家无偿给自己画画，夏青阳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明天再画吧。”
“我给你切了个水果拼盘，放在冰箱里，你快去吃，我帮你把画搬回去。”
闻言，弹幕顿时疯了——
“道德在哪里？水果拼盘在哪里？男朋友在哪里？联系方式又在哪里？”
“这水果拼盘是单给你一个人儿的，还是别的姐姐妹妹都有？”
“开灯！开灯！我是月老，我要见证爱情！”
……
施奕如见他们越说越离谱，立刻退出了直播间。
第二天，施奕如发现自己画画的对方多了顶大遮阳伞。
第三天，店门口突然拉出了一台电风扇，正对着他的位置吹风。
第四天，他身边多了张小桌子，上面总是时不时出现一些零食甜点，有时也会是切好的水果，或者是榨好的果汁。
施奕如看着大体已成型的画，突然感觉倒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麻烦嘛。
*
罗西虽然身在外地，但心系夏青阳……的情感问题，毕竟对一个满脑子都是奇怪的中二想法的人来说，生活只有“小贼拿命来”和“这人是否能做我的对手”。
能见到夏青阳情窦初开，可以说得上是铁树开花，昙花一现，二十年难得一见。
“所以我坚决否认，不让她有一点困扰。”
夏青阳把最近大家传的关于他和施奕如的风言风语和罗西说了，但好在经过他的一系列努力，谣言已经不攻自破了。
他满意道：“现在大家都觉得我们只是单纯的朋友了。”
罗西：“……”
你这个“大家”是指除了你以外的所有人吧？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所以你这是在……交朋友？”
夏青阳思索良久：“不太对，我再好好想想。”
你还知道不对啊？罗西快心梗了。
夏青阳说想就想，从那天开始，施奕如就变本加厉地出现在他的脑子里，两人遇见后的各种场景总是在他脑子里蹦跶。如果说之前只是时不时闪过，那这一段时间就是时时刻刻霸占着他的心神。
夏青阳浪费了几天睡眠来想这件事，两种不同的声音在心里互殴。
最终在一个午夜，他睡得懵懵懂懂时，抓起手机给罗西发了条消息——“追女生要做什么准备啊”。
“不用准备，随心，就是莽。”罗西如是说。
毕竟按夏青阳的性格，如果不趁着这股劲一鼓作气，人娃都生仨了他可能还在准备。
但罗西还是有点担心，他怕按夏青阳的追法，会直接把未来的对象追成好兄弟。
于是罗西再次热情地投身媒婆行业，决定为兄弟的爱情两肋插刀，他脑子里闪过众多方案，但都被他一一否决。
指望夏青阳能摸清姑娘的喜好怕是困难，所以罗西最后建议他从自己喜欢的地方入手比较好。
夏青阳表示自己得想想，晚点再答复他。
施奕如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夏青阳身后，对方吓了一跳，迅速把手机熄屏，问道：“怎么过来了？”
施奕如笑笑：“有点渴了，想喝水。”
“那你坐着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水！”夏青阳慌忙起身，面上的心虚简直遮都遮不住。
等他走后，施奕如拧着眉看着夏青阳下意识地屏幕朝下放的手机。
最近夏青阳很奇怪，总是喜欢捧着手机聊天，前一秒还有说有笑，后一秒一见到他就收敛了，还欲盖弥彰地关手机。
而且最近他连最爱的热血少年漫也不看了，偷偷摸摸从书店搬回好几本纯爱少女漫，看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往上写点笔记。但同样的，这一切也都背着他。
这家伙……该不会是网恋了吧？
再结合直接之前听到的八卦，谣言都是捕风捉影，但总得有风和影吧？
施奕如越想越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夏青阳把水杯递给施奕如，然后默默移了个位置，悄悄把手机揣进自己兜里。
施奕如看着他的动作，不语，仰头灌了一大口水。
“你看上午的新闻了吗？”
夏青阳点点头：“看了，杀人被判死刑那个吗？”
施奕如高深莫测地摇头，“还有。”
“生物入侵，生态系统面临严峻挑战？”
“……不是，”施奕如扶额，“是那个诈骗的，听说最近好多人网恋都被骗了。”
夏青阳上午还真没看到这个新闻，好奇道：“怎么骗的？”
“先给你一种自己在谈恋爱的错觉，然后趁机骗钱。其实那些甜言蜜语全是话术，对面五六个中年老男人假扮小姑娘陪你聊天。”
夏青阳义愤填膺：“这些骗子就该抓起来，又骗钱又欺骗人感情，太过分了！”
施奕如：“……”
他继续道：“我还听说有些人网恋，真的谈感情那种，见面之前把自己夸得绝无仅有，见面后才发现，啧，除了是个人没说谎，其他全都是胡编乱造。”
夏青阳越听神情越严肃，他纠结道：“可是……要是打过电话的那种呢？”
施奕如叹气道：“变声器，假的。”
“发的照片呢？”
“找网图，p的。”
夏青阳大惊失色：“还有这种事情？”
“还不少呢，”施奕如面色沉痛地点点头，“网恋都没什么好结果的，还是早点断了联系的好。”
夏青阳越想越觉得吓人，他趁着施奕如上厕所的时候，蹲在墙角小声给罗西打电话。
“我跟你说，网恋都很不靠谱的，你那个网恋要不要考虑分掉啊，我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