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怎么处理和龙介的关系，好像和他也没闹什么矛盾，甚至都没有吵架，但你在哭过之后看见他总是觉得怪怪的。

“她应该今天还会来，你想让我去吗？”第四天，龙介在你旁边问。

“随便你。”龙介出不出现，好像都一样，你也不再纠结这个。你更关心那个女孩，她满脸疤痕都没处理就去找那个男生，不知道结果如何。

你是看见太多富江的血腥画面，所以还能平静面对女生，没有尖叫，普通人就不一定了。

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你在十字路口等着。龙介靠在一边墙壁上，看你原地团团转。

没多久那个女生再次出现，她脸上依然缠着纱布，显然已经经过处理，唯一露出的眼睛很有神采。

“太好了，你们都在！”她看见你和一边的龙介，语气欣喜。

“有什么喜事吗？你听上去好像很高兴。”你向她询问。

“我和他成功在一起了！”女生的耳朵尖泛着红色。

“真的吗？怎么在一起的？”你大吃一惊，面对女生满脸伤口的样子，都能同意在一起，那一开始为什么会在乎一颗泪痣？

“其实一开始他不同意，吓了一跳，一直尖叫逃跑。我追着他，看见他身上有痣。”那个女生不好意思地说。

“然后呢？“你越发摸不着头脑。

“他拒绝我就是因为痣，他一定最讨厌痣了，所以我拉着他让他不要担心，我会让他身上的痣都消失的。”她继续叙述。

你考虑到她自己让泪痣消失的方式，觉得不妙，“你怎么做的？”

女生显然对于你的询问很开心，至少表明你有反馈，不像一边的龙介，兴致缺缺。

“我用自己挖痣的那把刀，帮他把身上所有的痣都挖了，他过程中一直觉得不好意思，让我不要这样。不过我这么喜欢他，怎么会在乎这些呢，他身上一共有47颗痣，挖完真是让我累坏了。”

……那不就是47处伤口。

“处理完过后我就立刻送他去医院包扎了，他一直拉着我不肯松手呢。虽然挖掉痣过后，他全身坑坑洼洼的，不能见人，但我一点都不嫌弃，照顾他一切，可能是见到我的真心，他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你目瞪口呆，不知道说什么。

两个人类之间引发的纠葛，甚至都不如怪谈能让你理解。

你现在情愿觉得这一切都是龙介的怪谈影响，都无法相信这是两个人类之间的事。

“现在他根本离不开我，这一切都要谢谢你们鼓励我，让我获得幸福。我要回去照顾他，以后可能不会再见了。谢谢你们。”

“不、不客气，你们幸福就好……”

你大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切，只是习惯性说些客套话。

女孩急匆匆回去照顾恋人，你站在白雾里不知所措。

龙介走过来搭着你的肩膀，“一会还想吃柚子皮吗？”

你想到柚子皮身上的斑斑点点，虽然没见过那个男生，但想到女生挖泪痣就坑坑洼洼的一张脸，你可以想象那个男生的状态，估计就和柚子皮差不多。

“我再也不吃柚子了……”你的呢喃让龙介在一边笑得很开心。

你白他一眼，转身走了。

你的心情太乱，需要找个没有龙介的地方冷静冷静。

就这么胡乱走着，忽然撞到一个人身上。

你很诧异，因为龙介的白雾通常来说是怪谈领域，不是刻意在十字路口占卜的话，基本上不会遇见别人。

漂亮的音色，恶劣的语气，“小姐，出门起码带上眼睛，撞伤了我，你用什么赔？”

你愕然抬头，“富江？”

映入眼帘的富江，头上架一副墨镜，衣着时尚，提着一个行李箱，表情很是不耐烦。旁边还跟着几个人，有男有女。

“请不要靠近我们的模特，否则我们将合理怀疑你有非法目的。”一位职业穿着的女性警惕地盯着你。

“哦，好的。”见他们似乎要去工作，你自然不便打扰，更何况你早就下定决心要远离富江了，毕竟你的胳膊，到现在都还在痛。

“下次不要随便拿着名字就以为可以过来搭讪。”富江看了看你，很普通的女孩，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多说几句。

这种不受控的感觉，让他觉得烦躁，忍不住说些过分的话。

你没什么情绪，点了点头。

“由纪——你跑这么远做什么？”龙介的语气拉长，慢悠悠地走过来。

百分百故意的，他明明可以瞬移过来。此刻他不紧不慢走到你旁边，比起富江也毫不逊色的样貌抓住在场人的视线。

就算跟在富江旁边的工作人员，都有点愣神。

那位女士更是递上名片，“您好，您的容貌条件非常优越，不知道有没有意向做模特？”

龙介没有看她，而是看了一眼富江，低下头凑你耳边，“怎么看着他和你不熟呢，这么快就把你忘记了？”

“这个人，没有那些记忆，你别乱来。”你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低声警告。

“您好？”女士见递出去的名片没人搭理，你和龙介反而说起来悄悄话，再次出声打断。龙介慢悠悠抬起头看一眼富江，“他是什么模特？”

你也好奇，按理来说，富江不可以被拍照，应该做不成模特。

“他是负责线下走秀的模特，我们公司非常当红的艺人，收入不菲。”女士以为龙介在看公司招牌的收入情况，连忙介绍。

富江收入不菲，这没什么好怀疑的。

不能拍照，所以只负责走秀，也没问题。

值得怀疑的是，富江居然愿意工作。你所接触到的富江，要不然直接想方设法继承有钱人的财产，要不然就是纯纯被供起来，很少有自食其力的。

你诧异地多看他两眼。

“由纪，你说我要答应吗？”龙介依靠在你肩膀上，打量着富江的反应。在他眼中，富江的爱意没有变动，可你却告诉他，富江没有记忆。

看来作为怪谈的富江，也有一些自己的奇特之处。

“你能去？”你看着龙介，他成天在白雾里，还要徒步旅行每个十字路口，哪里有空去当模特。再说，万一他也不能出镜怎么办。

“你想的话，我可以。”龙介倒是真不介意去做一次模特，你跟在他身边一定会经常遇见这个富江。从富江身上的感情来看，富江爱上你也不过是迟早的时候，到时候富江怀着爱意再来看你和他的亲密相处，怎么不算一种钝刀子的收割？

你想了想他老支使平川一成自费买东西，觉得他确实应该赚点钱还给平川一成。“那就去，不过我们应该做不长久。”毕竟是怪谈呢，打两次零工算了，长期干怕有意外。

“短期的模特也可以，拍摄一些平面海报。”女士不愿意错过龙介的容貌，立刻开口。

“那好吧，你觉得呢？”你看向龙介，努力忽略在场的富江。

“可以。”龙介更是无所谓，钱不钱的，长期短期都无所谓，他要走，谁也拦不住。他只是留下来收割迟钝的感情。

“那我们就短期地接几次海报，麻烦你了。”考虑到龙介说话的属性，你自觉要替他交涉，成为助理，和女士沟通。

招募你们的女士叫小川明纪，是模特公司的主理人。本来平常她是不用管模特的，可谁让这个模特是富江。她跟着富江的行程，又遇见龙介，实在不想错过。

“那有劳明纪前辈。”你鞠躬和她客气。

真是久违，你很久没有和长辈这样说过话了。

目前接触过的长辈平川一成，因为龙介的原因，你们相处起来也不是很在乎辈分。

“那你们就跟着吧，富江每次走秀都有不少公司代理在台下，让龙介露露脸，很快就能接到平面拍摄的任务。”小川明纪非常有信心，毕竟龙介的脸丝毫不输给富江。

你看了看富江，还是答应下来。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毕竟你不搭理富江，根据富江高傲的个性，也懒得来搭理你，他会觉得你很没有品味，和你说话是浪费时间。

你和龙介这几天就是两个无业游民，一点行李都没有，小川明纪都有点诧异为什么龙介的脸会落魄到连行李都没有。

你尴尬笑笑，他一个成天要走在街上的怪谈，能有什么行李……

你们跟着小川明纪入住酒店，因为富江的原因，酒店是当地最好的酒店，房费高的吓人。为了不让平川一成过来交房费，你只能硬着头皮问小川明纪可不可以从工资里预支房费钱。

如果能用富江那张卡，你倒是付得起房费。可是富江近在咫尺，哪怕他没有记忆，你也觉得当着他的面，用他的钱给别的男人订房间这种事有点不道德。

这种事你做不到。

还是扣龙介工资吧，反正他也不需要钱。

小川明纪的表情都变得怜悯起来，她犹豫了一下说：“那我订一间双床房，你们两个挤一间房吧，不然还没有开始拍摄，工资就被房费扣完了。”

“可以。”龙介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工资，他也不需要睡眠，住哪对他来说无所谓，更何况你本来就应该在他视线之下，一间房更好。

你也没反对，一间房两张床嘛，这有什么，你之前和富江还躺一张床呢。怪谈对人类是没有世俗欲望的，有世俗欲望的是你。

“订两间，那位小姐的房费我出。”富江在一边忽然出声。

你和小川明纪对视一眼，又看向富江。

“照我说的做。”富江强调一遍。

“没必要了吧，我怕由纪离不开我。”龙介在一边出声。

你隐隐听出一股挑衅的味道。

“她这么大的人了，一个丑八怪有什么离不开的。”富江回怼他，瞪你一眼。

“由纪很依赖我的，之前连打耳洞都要一直握着我的手怕痛呢，”龙介说完还偏头看了看你，“对吧？”

这能对吗？

又被富江莫名其妙瞪一眼的你，十分茫然。

你都还没有因为胳膊被砍一刀对富江生做什么呢，他现在没有记忆对你趾高气昂也就算了，还一直瞪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