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摇了摇头，觉得富江的想法有点恐怖，怎么能把龙介想成你的暧昧对象。

虽然，他说过一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还旧事重提你初见的告白。

“我就说由纪眼光这么好，见过我才不会喜欢那种货色。”富江像是得到了满意的回答。

“你就确定我只喜欢你了？”你真的很佩服富江的这种思想，虽然他说话并不中听，对人的态度也很差。

你羡慕富江无论如何，也不会从他自己身上找原因的自我。不管什么环境，哪怕就是有人拿刀捅他，他也不会觉得他有错，绝不低头，毫不在乎别人眼色。

而你，太在乎别人的情绪和眼色。

这让你总是学会忍让退步。比如一开始学校里，喜欢富江却在同学好友的注视下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比如富江缠着你的时候，你狠不下心驱逐……

忍耐，包容，低头，都是你不相信你自己的后果。

“你不喜欢我？不可能吧，”哪怕讨好他的人如过江之鲫，像你这样初次见面就把卡给他随便刷不求回报的人也屈指可数，“就算现在不喜欢我，过几天也会说喜欢我的。”

这句话似曾相识，你忍不住笑。

“你笑了，”富江进店里并没有看货物，反而只看着你，“所以邀请我去你家做客吧？我想去你家拜访。”

“会失望哦，我家很小的，因为没什么钱，”你怕拒绝得不够充分，还补上一句，“离这里也远，得坐火车回去，我没有自己的车。”

懂得享受的富江，听到这里就应该知难而退了。

远距离，家小，公共交通。

“你要带我回祖宅吗？”富江先是犹豫一下 然后想到什么，那张脸洇出一些胭脂色。部分有钱人的祖宅确实老破小，毕竟那是一无所有的时候安身的地方。

“不是，我就是没钱，所以家里小。”你十分无情打破他的幻想，有些好奇他的反应。

有记忆的富江都见过你的家，不会意外，也应该能接受，毕竟还有富江来家里睡过。

没记忆的富江应该是看不上那小房间的。

不过嘛，现在无记忆的富江对你似乎有些优待，你就好奇这优待能不能让他容忍你的贫穷。

“怎么会没钱呢……”富江嘀咕一句，难不成他上次刷卡真的刷完了？他看见那张卡还有不少的额度啊。

可有钱人一夜破产也不是什么新闻。

富江很快就接受你没钱这一点，但同时他有一种难以启齿的感觉。他该介意的，该翻脸的，你已经破产再也无法满足他的消费欲望，你不能倾尽全力讨好他了。

你没有价值。

他该这样毫不留情把你抛弃的。

但他很快接受你没钱的事实，依然想和你回家看看。

电子产品对他并不友好，没有网络通信，他就只能靠线下见面。你对这个追随他的组织并不热络，就好像只是路人一样，除了第一次以外没有出现过。

他自从看见你被接走以后，就再也没有你的消息。他迫切地想了解你一点什么，至少有你的地址，他在想起你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去见你。

在没有得知你没钱的时候，他可以心安理得觉得自己是为了哄骗你给他消费。现在你没钱，他依然想去你家，他找不到理由了。

真心裸露出来，就好像刷牙的时候把牙膏咽下去一样无措。

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居然能干出这种蠢事。

他居然在你宣布自己没钱的时候，发现自己爱上你。

“富江？”你见他一个人皱眉在想什么，忍不住开口打断他。

不知道他在困扰什么，难不成真在困扰你没钱的事？那还真是意料之外，你还以为他会立刻翻脸甩开你的手，告诉你不许再见他呢。

居然能为你犹豫这么久。

“嗯，没关系，我想去由纪家里……”他被打断过后，非常快速地回答。话音刚落，你甚至能看见他本人都愣住了。

有点呆。

他的心和他的本性好像吵架了。

“还想买东西吗？”你打算就这个话题放过他，提议购物。再给他买点东西也无所谓，毕竟你已经计划回家了，不会和这个富江再见。

就当是临别礼物。

不想。富江差点脱口而出，比起眼前琳琅满目的商品，他更想知道一个地址，一个随时都能见到你的地方。

可这般索取让他觉得有些难为情。

爱是血腥丑陋的，正如别人对他的爱。其他人爱他，会不顾他意愿一股脑地扑上来，自顾自消耗完热情过后就开始眼巴巴等他的回馈，一旦发现没有，就好像遭遇背叛一样愤怒，杀他泄愤。

他从不追求别人的爱。

他每天忙着照顾自己的容貌都来不及。一向看不起的东西，此刻竟然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他对人心动，这让他觉得耻辱、欣喜、和茫然。

你不知道富江是怎么了，看上去不想买东西，也不想和你说话。进店的时候是好好的，在你说完没钱之后就开始别扭起来。

你没钱这件事对他来说很麻烦？你看向身后那群人，难不成那群人再也供给不起富江，你就是他唯一的希望？

“给你买东西的钱，暂时还有。”你下意识安抚几句，并没有得到富江轻松的反馈。

借此，你排除掉自己的原因。

“买吧，就当是离别礼物。”你居然有劝着富江消费的一天。

“离别，你要去哪？！”富江抓住你的小臂反问。

“回家啊。”恢复到正常的生活，打工生存，然后偶尔照顾找上门的富江。

带我回去，这四个字卡住富江喉咙。

他第一次知道难为情的感觉。才刚刚明白自己心意，正是难以启齿的时候，他渴求以往嗤之以鼻的东西，习惯性等着别人来讨好他，哪怕是自己喜欢的人。

可由纪完全看不出来他的窘迫，不知道他在狼狈地坚持和等待着什么，只是轻描淡写告诉他，她就快离开这里。

对于你要离开的消息，其他人的表现就要高兴很多。白岛柚终于有时间给你补上这个组织的规矩。

[不能主动触碰富江]

[尽可能满足富江的一切要求]

[消费第一名有比其他人更亲近富江的距离]

虽然是按照第一名来比赛，但白岛柚也告诉过你这个概率是一个月换一次。几个有钱人心照不宣地轮流制度，控制着成本。你擅自搅乱他们所有的计划，仅一天就打破他们一个月的轮流机会。

难怪那几位少爷看你格外不爽。

“你要走的话，那下个月的第一名就不统计你了哦。”旁边有人插嘴。

富江眼睛一亮，“对，我可以跟着由纪回家哦，因为这是由纪的特权。”

旁边人瞬间哑火。

随即更深的火焰煎烤着嫉妒的心。

特权？什么特权？他们以前花钱的时候，怎么没见过富江这样殷切。富江以前从来都不管这些的，他们还以为他不在乎呢。

富江的不在乎，让他们制定规矩的时候更心安理得。所有人都不会被富江偏袒，这是他们秩序不会失衡的根基。

但现在，富江出现了偏向。

以往的付出在心间搅动情绪的洪水，不甘、嫉妒、委屈、愤怒，富江未免太不识好歹。

他们勤勤恳恳护在他身边，是因为对他的爱。他视而不见就算了，怎么敢心安理得享受他们的爱过后，转过头向别人谄媚。

越过围墙伸进别院的枝丫，该被修剪。

“跟我回家？”你有些惊讶，这个没记忆的，被众星捧月照顾着的富江，愿意跟你坐长途火车回到那个家？

还是算了，何必让他吃苦。

你摇头拒绝，转移话题，“这家店不喜欢的话，换一家吧。”把富江拉到其他店面。

难得富江那张嘴居然会有口难言。他用那些人的特权当借口主动邀约，已经是十分不易，被拒绝过后该怎么做，他不知道。

“你什么时候回去？”他便只问这个，期待日期不是立刻。再给他两三天时间，他一定能让你爱上他。

到时候，你就会主动邀请他了。

你拿出时间查看车票，“嗯……得两天后呢。”

最近两天的票都卖完了，真奇怪啊。根据路线你应该是会经过那个樱花公园，然后一路到终点站下车的。

你想起来之前樱花公园的照片热度，不会是你的文章大火所以导致旅游人数激增？马上你就打消这个念头，开玩笑，你哪有这么大影响力，巧合而已。

“那这两天，你都来陪我。”富江立刻开口，开头命令的语气在句尾淡化成撒娇的口吻。像家猫高傲地路过，在离开的时候用尾巴尖扫了扫主人的手腕。

“好啊。”顺便这两天，你得再观察一下龙介会不会找来。

“由纪，答应了要做到哦。”他认真和你对视。

“我知道。”陪富江逛街，你也是老业务了，熟练的很，没必要推拒什么。

路上，你和伊集院茂问了那天消失过后的后续。

得知影山苍被伊集院茂送去做心理治疗，其余一切安好过后，你放下心。虽然学长心理重创到需要看医生，但起码还活着，应该是好事吧。

伊集院茂却告诉你，影山苍其实没什么心理疾病，只是他单纯不放心送去话疗而已。顺便，他还隐晦地表示，可以把你一起送过去治疗，毕竟你已经不正常到和富江谈恋爱了。

你向他澄清，你不是富江的女友。

伊集院茂：那更得去了，能拒绝富江的人精神还正常吗？

话语被他聊死，你不管他，开始联系惠子。

惠子在国外，国际长途偶尔信号不好，联系不上，你和她的交流隔着各种意外和时差。

这次，惠子回你回得很快。

你调侃一句她终于有信号了，她却告诉你她在医院里。

医院里，那当然有信号。

你惊讶过后询问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