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记得第一次见杨意维,就是当初她上选修课,一开始坐在迟霁清旁边,后来又被张教授叫到前排坐的男生。
再后来,她和迟霁清谈恋爱,杨意维还跟她开玩笑,如果她和迟霁清修成正果结婚的话,他一定要坐主桌。
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两人父母认识,从小就一起上学。
她后知后觉因为坐了杨意维的位子感到抱歉,和杨意维相处便热情了些,虽然最后因为迟霁清吃醋结束了这份“愧疚”。
后来她和迟霁清分手了也没影响两人线下见面,偶尔彼此还会给对方朋友圈点个赞。
面对沈晏的问题,杨意维坦然说:“来陪个朋友。”
沈晏微顿,这个朋友大概率是迟霁清,因此她没再多问,顺势道:“那你去找你的朋友吧,别让他等着急了,我们下次再聚。”
“他不急。”杨意维说着,目光扫了一圈沈晏车内,问道:“你们这是?”
沈晏摸了摸鼻子,解释:“他们是我同事,我们约了客户线下见面量房,但忘记叫业主报备外来车辆进出,现在被保安卡在这里。”
“你这简单啊,我帮你们。”杨意维说,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只听杨意维在对面接通之后,单刀直入:“我有个朋友想进颐景,你打电话跟保安报备一下。”
沈晏听到对面似是骂了句“你有病?”但杨意维没解释,继续说:“车牌号是云L*****,我朋友急着见客户,你帮我尽快搞定,谢了。”
挂断电话的杨意维自信地说:“搞定了。”
“这么快!”李常青惊喜,“太感谢您了。”
后座的助理们听此,都喜不胜喜。
向来被人骂只会闯祸的杨意维闻言,心里升起了一股骄傲,他也不是那么废物嘛,表面却不在意地说:“这没什么。”
沈晏高兴道:“谢谢,还有帮我谢谢你那个朋友。”
杨意维挑眉,要是让沈晏知道,她要谢的朋友是自己的前男友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想?
不过这件事他不说,沈晏肯定不知道,他毫不心虚地收下了这句谢,语气潇洒:“小事,现在应该已经通知保安了,去试试能不能进去。”
又问:“你见客户一般要多久啊,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今天难得有缘相见,不走远,就在附近吃,我请客。”
沈晏刚发动汽车,闻言松下油门,神情犹豫。
杨意维刚帮了她她就拒绝似乎不太好?而且她们确实很久没见面了,一起吃顿饭也没什么。
这时,李常青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沈晏听到前者小声提醒她:“沈老师,客户说他们快到了,我们进去吧。”
沈晏便对杨意维说:“还是我请你吧,晚点我忙完跟你联系。”
“也行。”杨意维点头挥手:“拜拜。”
沈晏:“嗯。”
正好门口没有车辆进出,她启动汽车,门禁道闸杆识别她的车牌号后,这次终于传出机械女声:“临时车云L*****,欢迎光临。”顺带起杆。
杨意维看着沈晏的车尾消失在转角,才迈步走向路口停着一辆通体漆黑的SUV车,他打开后座位的车门,一进去便说:“走。”
驾驶位的安叔却转过头来,恭敬地对他道:“杨少爷,迟总说先不送您回云港市了,他有事找您,让我先送您回颐景。”
杨意维听笑了,他早猜到他打了那通电话,迟霁清一定会找他的。
他作为兄弟自然是愿意给兄弟透露前女友信息的,但问题是,他在颐景那么久,光看迟霁清打听沈晏各种消息,却没有半点想追回人的打算。
他葛优躺下,故意说:“可别送我回去,不是你家迟总说我碍事吗?我现在都已经坐车出来颐景了,没道理再回去,安叔你快开车送我回云港吧。”
安叔脸上挂着职业笑容,“杨少爷,迟总没有要赶您走,是杨少爷的父母打电话到迟总那,说您为了躺平离家出走才躲到了连乌,迟总也只是叫您回家先安抚好杨家二老……”
“行行行别说了,我二十几岁了出趟门竟然用离家出走形容,你们自己说着不害臊吗?”
杨意维不耐烦地打断安叔的话,“那你让迟总给我新项目投资一百万,他答应了我现在就跟你回去。”
安叔面不改色:“迟总猜到杨先生会这么说,迟总交代我,你让他投多少钱才愿意回去,他就撤资多少钱,让你自己考虑清楚。”
杨意维听到撤资,炸了:“草!迟霁清真这么说?”
安叔沉默。
摆明了话已至此,让他自己掂量。
杨意维本来是打算回去的,现在被迟霁清这么逼着反而不愿意了,他坐在车后座独自生闷气,安叔也耐心的不催促。
耗到日落,杨意维终于躺不下去了,对着安叔发了好大一通气,才道:“回去就回去。”又咬牙切齿地放狠话:“看我回去不拆了他房子!”
安叔权当没听到,怎么把人送出来的,又将人完好的送回去。
杨意维一下车,就跑进了室内,边跑边喊:“迟狗你给我出来!咱们今天就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要撤资!没说清楚,咱们二十多年的兄弟情就在今天断绝了!”
他跑到客厅,抬头瞥见二楼挑空玻璃栏杆处,迟霁清就坐在轮椅上居高临下地看他。
看着最好的兄弟,曾经的天之骄子变成现在这样坐轮椅才能动,杨意维气就消了一半。
迟霁清腿没出问题之前,身边数不清的人想和他做朋友,但自从腿残了之后,那些人除了维护表面情谊外,都离开了。
如果他也要和迟霁清断绝关系的话,那迟霁清就真的没有朋友了。
他放缓脚步,一步步走上阶梯,来到迟霁清面前,却仍然嘴硬道:“不是不追了吗?还要问前女友信息干嘛呀,二十几年的兄弟生日日期都不见得记得,我一说前女友的车牌号就立马反应过来了?”
他痛斥:“见色忘友!”
迟霁清淡然地看着他,还答非所问:“你跟安叔说要投资多少?”
杨意维以为他人回来了,迟霁清还要撤资,一下子破防了,指着迟霁清哭骂道:“迟狗,我们还是不是兄弟了?我都回来了,你还要撤资!你没有心,这些年我终究是错付了!呜呜……”
“……”迟霁清:“我问你投资要多少,跟撤资有什么关系?”
杨意维到底和迟霁清二十几年兄弟了,闻言,他立马擦掉不存在的泪水,快速答道:“一千万。”
背后,安叔拉着杨意维的行李箱正好上来,听到这句话,眼睛动了动,迟霁清没错过这细微的变化,却依然对不带一点心虚的杨意维说:“可以,让安叔去办。”
杨意维握拳给了自己一个“耶斯”,喜笑颜开地对迟霁清说:“兄弟你真好。”就听迟霁清和他同时说:“你爸妈说你除了跟风投资就整天不务正业,让我把你送回去。”
杨意维脸上还挂着天降横财的笑容,闻言秒变哭泣表情,大有如果迟霁清继续让他回家,他立马就泪撒西湖。
好在迟霁清懂他:“但我替你回绝了。”
杨意维呼出一大口气,一句“吓死我了”还没有说出口,就听迟霁清又说:“我跟他们说你任聘了迟氏集团董事长秘书一职,现在在出差,不是不务正业。”
杨意维:“?”
他细想后睁大眼睛:“那我不就成了你秘书了吗?!”
“对。”迟霁清,他目光看向安叔,后者立马明白,上前站在迟霁清背后推动轮椅,杨意维见此,立刻跟上。
迟霁清被推进书房,他说:“她接的新项目也是颐景的?”
杨意维因为撤资的事情都忘记了,迟霁清把他送走又带回来的根本原因是什么了。
他现在得到了迟霁清的投资承诺,也确定了迟霁清不会再让他走,心想迟霁清在商场精明一时,却对自己的兄弟毫不设防,一开始就把底透完了,那还有什么能奈何得了他呢。
杨意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真心诚意地劝说:“诶兄弟,反正你都没有打算和前女友再续前缘,何必知道对方太多信息,徒增烦恼罢了。”
“身为下属。”迟霁清扫了他一眼,语气公事公办,“领导没问你意见,问什么你答什么就行。”
杨意维:“……”
“草!那如果我不……”杨意维话没说完,迟霁清便给了他答案,“如果不说,那我就只好开除你了,叫安叔把你送回云港市让你爸妈继续管你。”
杨意维瞠目结舌,迟霁清还在说:“你试用期三个月,做得好一个月转正,像你刚试岗还没有录用系统,又上班不到五分钟的,领导不满意,开除都不用赔偿。”
杨意维:“……”
他回过神来,为什么迟霁清会在一开始就承诺给他投资,一方面是安抚他当时不高兴的情绪,另一方面可能还因为两人竹马的关系,直接透底也是不想算计他。
当然,最重要的是,迟霁清有各种方法治他,根本不怕透了底就变被动。
迟霁清接着说:“可以开始讲了吗?”
杨意维抬眼看势在必得的迟霁清,再次恍然,难怪前面铺垫了这么多,原来在这等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