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警告！警告！！！】

【S级污染物本体苏醒，该污染物的能力一旦释放，则《忒修斯之船》副本宣告通关失败，研究者区覆灭，研究者区范围内所有人死亡】

不远处，昏暗的光线中，那只人鱼的眼神里泛着暗红的光，直勾勾地盯着莫蝉。

系统背包里的宝箱不断躁动，莫蝉渐渐的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原先微弱的心跳变得异常猛烈。

这条人鱼出现的一瞬间，莫蝉听见外面的雷声，紧接着，有暴雨下下来，海浪剧烈地掀起，让原本就诡异的海域变得更加恐怖。

刷的一下，周围一圈人齐齐跪下，嘴里念着什么咒语，或许是人鱼语也说不定。

但阵法中央那只人鱼不管这些，它一抬手毁去所有阵法，吓得人们把头死死埋住，浑身颤抖。

它浮在空中就仿佛浸在海中一般自在灵活，突然间“游”到莫蝉面前，微笑着，在距离莫蝉不足一掌的位置，一双血腥的眼笑眯眯看过来。

“莫蝉，难道你把我忘了？”

接着，它伸出了手，摊在莫蝉面前，像是在讨要什么。

“我们……认识？”

小心翼翼在心里斟酌半天，莫蝉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她想，如果他们之前有仇，那现在再次见面，应该不会是这个反应吧？

或许，曾是朋友？

“哼……”那只人鱼听到这句话，发出一声冷笑，收回手来抱着胸，一幅很拽的样子，“你不是吧？你身上有‘它’的味道，你们不久前才见过，你能跟它呆在一起，但是！却说不记得我了！？”

一连串的“你”字越说越重，渗出浓浓的怒气来。

莫蝉：“嗯？？？”

TA？

这个TA，是谁啊？

果然，记忆缺失还是太麻烦了，总有些人蹦出来说认识自己。

认识？那咋啦？一句话的事，又没个证据，这谁说的清楚！

几乎是一瞬间，它的眼里有什么东西跑出来，像是一团实体化的怒火，一瞬间让它完全变了个人。

【警告，警告！！！】

莫蝉感受到那颗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起来，并且处于一个即将被激活的状态。

【警告！S级污染源即将被激活，请做好准备】

“看见了吗？”他满脸挑衅的笑容，对莫蝉说道，“那颗心脏很快就要活过来了，你害怕的那些污染很快就会被放逐，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死，不过……只要我愿意，我可以让你幸免。”

“但是……”话锋一转，他接着说道，“但是，我可以给你的一个选择，以免你不愿意活着，我也可以不激活这颗心脏，但是，你得去死。”

……

莫蝉感受到他身上冒出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气息，好像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莫蝉看着他，还是问着：“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我？

我以为我们曾经是朋友？

他眼里的仇恨愈发强烈，看着莫蝉时好像要将她撕成碎片。

“因为，你杀了我，所以，我当然也要还你一次。”

“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这对你来说，应该只是动动手指的小事。”

“哼……”他的眼神里出现了短暂的挣扎，移开了目光不愿意面对莫蝉。

“……”他沉默了，或许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最终恼羞成怒般大发雷霆，掐着莫蝉的脖子将她低到墙上——

“要你管！我要你管吗！！！你只需要记住，选择权在你手里，我给你时间思考。要么毁灭，要么死。”

接着，它转过身，面前升起一帘水幕，它走入其中，水幕消失。

与此同时，之前跪着的那些人也不知什么时候完全消失不见了。

莫蝉看了看时间，同时发现研究者区的污染度已经到达了57%，仅仅只差3%，任务就会直接失败！！！

先做任务要紧，先做任务！别管其他的！

刚想找出一点线索，来为她之后的路做一个指引，莫蝉感到一些迟来的，压抑着的负面效果。她感觉自己头晕眼花，眼前似乎有一些并不存在的白色幻影……

眼前黏黏乎乎的，是血吗？是幻觉？还是她已经受伤了？

莫蝉掏出精神恢复剂，猛地灌下去两瓶，却并没有感到好了多少。

反而，失去了低精神值负面效果“迷离”，她对自身及周围的一切感知得更加清晰了。

一些极致的痛苦从后脑勺传来，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快要死了，她从未感受过如此的痛苦。

伸手一抹后脑勺，莫蝉摸到了一手血，以及……

一道裂缝！！！

她不敢置信地轻轻覆上手指，往里……她居然把手伸进了脑袋！！！

不对，不对！！！她肯定是精神值没有完全恢复，她还在出现幻觉！！

人怎么可能会把手指伸进脑袋呢？她怎么可能都这样了还活着呢？

对了，她现在的生命值……生命值是多少？！

莫蝉赶紧伸着满是鲜血的手去查看，结果她看见，自己的生命值由于上了锁，现在正停在了-98。

如果她没记错，之前她的生命值应该是2点，所以，这一次祭祀，让她的精神值整整下降了一百！！

要不是有精神值锁的存在，她现在，确实，已经是个死人了。

好吧，看来没错，她的精神值还算正常，只是身体本身出了点……“小问题”。

莫蝉很快那些消失的，祭祀的人们，它们的后脑勺也有裂缝，只不过是已经合上的，只留下疤痕的裂缝。

现在，莫蝉在祭祀的影响下，自己也即将变成它们之中的一份子了，这叫什么呢？

怪物？

“叮——”

莫蝉的耳边残留着一点极低精神值带来的后遗症，一些轻微的耳鸣让系统的提示音都变了样。

她的反应慢了好多，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系统发来了提示。

【提示：您由于参加了1次“人鱼祭祀”，所以身体出现了一些小小的变化，但是，请不用过于担心，您的身体至少要完整参加13次祭祀，才会拥有一道从头到尾的疤痕，变成半人的怪物，但依旧会保留部分意识】

13次？

所以，系统的意思是指，这些祭祀的人一共做了13次祭祀，才将那只人鱼召唤出来，而与此同时它们也承受了巨大的代价，变成了半人的怪物？

果然，莫蝉的感受一点都没错，之前她就感觉到了，这些人身上的气息很奇怪，像是人类，却又不太象是人类。

现在谜题揭开了。

可是，他们这么做究竟是图什么呢？

那只人鱼是污染源，可以让整个研究者区完全覆灭，让所有人类死亡。

身为人类，究竟为什么会希望自己的同类死亡呢？

等等……

莫蝉又想到一点，这些人应该都是NPC吧，当然也有可能是和莫蝉一样有自主意识的人类。

不过，莫蝉现在倒是更希望他们是NPC了。

毕竟，NPC只是僵硬地执行一些任务，作为一支支画笔，被人拿在手里。

或许他们以血画出的故事再悲哀，再令人愤怒，令人不解，也都是假的，只单单代表握笔之人的思维，这些都是TA想让人看见的，都是假的。

莫蝉偶尔会通过自己那些混乱的记忆，去回忆曾经那个“真实”的世界。

没办法，现在的这个世界过于黑暗了，有时候她也想看看正常的人类究竟是什么样子，正常的人类社会是什么样子……

诶，扯远了。

莫蝉回过神来，很艰难地集中注意力，看向自己的双手。

她现在很痛苦，在后脑勺剧痛的影响下，她的精神再度变得很不正常。

她很难集中注意力，很难去正常思考，很想要，很想要，放弃一切，完全的放弃，包括放弃她自己。

在刚刚看过的系统提示下面，还有一条消息，刚才她的思维过于不受控制，这条消息被她忽略了。

【恭喜您！您已将任务三阶段三的任务完成了60%，您距离成功仅仅只有一段冲刺的距离了！请继续坚持下去！】

【但很可惜，同时，也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您】

【系统非常抱歉地通知您，根据对您任务现状的检测，您目前任务失败的概率也同时涨到了60%，请您即时审视自身计划，避免误入歧途】

之前从未有过关于任务失败的进度条，看来或许是副本进展到关键节点，连系统都已经看不下去，要出来引导了。

莫蝉猜测，自己经过一次祭祀就分别达到了60%的任务进度和任务失败概率，而这两个，大概率都是因为污染。

她快要被完全污染了，所以快要成为“乘客”，同时，因为快要被完全污染，所以任务判定即将失败。

后脑勺的裂缝在以非常细微的速度愈合，同时也在流出大量的血液，而莫蝉的精神值则再一次在流血中缓缓下降。

然而，此时的莫蝉已经没有任何积分去购买道具了。

她只能靠自身仅存的一点毅力和意志硬撑着。

试图思考现状，做出决定，但这对现在的莫蝉来说太难了。

她只能仔细想象目前的6层甲板究竟还有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

嗯……里面还有一只，一只……没见过长什么样的人鱼，他的心脏里是一团火。

然后……好像……没什么了？

现在，一点点思考对莫蝉来说都很痛苦，她自我安慰般放弃了思考，打算先走进电梯，再考虑去哪一层。

然而，或许是因为精神值降低后的作用，莫蝉见到了很多之前看不见的东西。

这些东西像是幻觉，但却隐隐约约存在着一些逻辑，没有那么荒诞和难以理解。

在餐厅的另一侧，原本吊着的那些人类尸体旁边，站着人。

这些人是透明的，一动不动的，仿佛是这些尸体的灵魂，死后长存，迫于极其深刻的执念而无法离开自己的尸体哪怕半步，就这么死死地守着，守着……

这是幻觉吗？还是，低精神值让莫蝉看见了一些原本就存在，而她却看不见的东西？

她多看了两眼，那些人长相原本各不相同，但变成鬼之后都是一个样，看起来脸色青青的，看起来惨惨的。

而且，又因为死板地站着一动不动，看起来在诡异之外又带了点固执的可怜。

固执的可怜人，到死也固执。

莫蝉心里多了些唏嘘，她叹了口气，喝了酒一般控制不住自己的步伐，只能歪歪扭扭地走进电梯里。

在电梯里，她又看见了不一样的东西。

整个电梯比之前旧了很多年，电梯按钮东一个西一个的坏，能亮的实在不多。

莫蝉知道，这是这艘船本身真的发生了某种变化，到现在还是她的幻觉的可能性不大了。

去哪里呢，要不，先回房间？

根据她之前的推测，房间不属于她，而是另有其人，大概率就是这艘船上真正的乘客。

嗯……取而代之，不知道她现在还有没有这种能力。

只剩一颗子弹的非实体枪，剧毒匕首……好像她现在能用的道具几乎没有什么了。

要试试看吗？

想了想，莫蝉还是按下自己那层楼的按键，按键闪了闪，看上去像是要坏的样子，但最终还是亮了起来，给了莫蝉一个小小的面子。

不过，电梯却很快停下，而且并没有停在莫蝉自己的那层楼。

看了看电梯内的显示屏，上面没有任何数字，只有几个问号。

她这是到那一层了？

猜不出来。

电梯外的深处，是完全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原本人的眼睛在从光明进入黑暗之后就要适应适应，现在光与暗的对比又如此强烈……

莫蝉想，或许自己眼前的不是黑暗，而是藏着无数的怪物也说不定呢。

毕竟她现在什么都看不清。

突然，那颗鳞片亮了一下，莫蝉头顶突然开出一个空间的口子，从里面掉下两个东西来。

莫蝉的脑袋被砸了两下，这让她本能地低头看去，她发现，地上是一把黑伞，以及……谢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