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愿关上车门，连接车载蓝牙给他爸打了个电话，夙落坐在副驾驶，面朝着窗，看着夜晚的医院急诊部，依旧有许多人在忙碌。
这个社会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平静。
但正因为他们，我们才可得片刻安宁。
“喂，爸，我今晚回家，你有阿姨的电话吗？得让她提前收拾一下房间。”
夙落听着沈愿他爸的声音，怎么都觉得有点慌张，毕竟他们家只有沈愿一个儿子，要是知道沈愿谈了个男的，那又得闹腾一阵了。
当时答应下来太冲动了，还是没往远了想。
“13X XXXX XXXX。”
“知道了爸，你早点回来。”沈愿打转方向盘，过了十字路口才再说道：“妈在家里吗？”
沈愿他爸的声音很沉稳，不像是只在乎钱的人，听着很愿意唠唠家常。“在家，今天说是煲了什么汤，你回去也喝一碗。”
“行，我会带个人回家。”
“知道了，你跟阿姨讲把客房收拾一下。”在沈愿答应后几秒，他爸还是问了：“什么人？”
沈愿在下一个十字路口停下，等红绿灯的同时看了一眼夙落，似乎在询问他的意见，夙落摇头表示不要说他们现在的关系。
沈愿点头，目光挪向十字路口。
“夙落，你们见过的。”
“你那个高中同学？好，我知道了，赶紧回家吧。”
沈愿挂了电话，“夙落，帮我打一下阿姨的电话吧，13X XXXX XXXX。”
记忆力不错，夙落评价了一下。
“嗯。”夙落按完绿键，把手机放回支架上。“绿灯了。”
沈愿视线一直在道路上，电话里传来一点杂音，随后女声才传出：“喂？请问是哪位？”
“阿姨，我是沈愿。今天晚上我会回家住，还有我同学，得麻烦你帮忙收拾一下我房间。”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对方没有急着挂电话，隐隐约约地脚步声响起又消失。沈愿说了句“跟我妈说一下吧”就挂断了电话。
夙落问：“你到底有多少个妹妹？”
“加上沈海云，四个。”
“你是年纪最大的？”
“嗯。”沈愿知道夙落想说什么，他无奈地笑着，开车进了小区。但是夙落没有说下去，毕竟是别人家里的事情，他也不好多说。
沈愿家的别墅很大，夙落跟着沈愿走进去，才发现他们家是真低调。是小区最里面独栋，占地面积比小区其他房子要大得多。前院右侧还有一排房子，沈愿说那是他们家雇佣工住的。
夙落擦了擦眼睛，说：“我美瞳快消失了。”
“我看一下。”沈愿和夙落站在大门口壁灯下，沈愿小心翼翼触碰夙落的眼睛，“不行，这个灯是暖黄色的，看不出来。”
夙落点头，“我借你们家卫生间换一下就好了。”夙落扭过头，往独栋走。
沈愿伸手抓住夙落，夙落疑惑地回头，沈愿低下头，在他眼角落下一吻。“速战速决，晚上不要戴，让我多看一会，行吗？”
夙落思考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嗯。”
沈愿勾着他的脖子，打开家门。
刚才在电话里就听见不少杂音，走进来看，客厅里三个姑娘坐在三边看电视，厨房外勺汤的女人看过来，脸上的笑容马上显现。“小愿回来了。”
沙发上三个姑娘看都没看这里一眼，可想而知这家庭关系不怎么好。沈愿妈妈看着夙落：“你是沈愿的同学吧？好久没见到你了。”
夙落小小扯出一个笑，“上次见面我还在读高中。”
客厅的三个姑娘终于看过来，之前因为各种原因，阴差阳错她们都没有见过夙落，这会看见他倒是觉得新奇。
“快进屋，我煲了汤，手艺还不错，一会都喝一碗啊。”沈愿妈妈挺漂亮的，五十多岁还是有一股三十出头女性的气质。
家里的阿姨刚收拾好房间，下了楼，“房间已经收拾干净了，想吃点什么水果我给你们洗点。”
“阿姨，我想吃橙子。”敷着面膜的姑娘扭头，其他两个没说话，都打量着夙落。
“都不叫人？”沈愿站在客厅边上，他倒也不指望正处于叛逆期的姑娘会开口喊他一句“哥”，就这么随口一句就让三个姑娘群员黑脸。
“我高中同学，比你们大，喊句哥不过分吧？”沈愿拍拍夙落肩膀。
夙落已经感觉到她们内心的白眼了，他扯了扯沈愿的大衣，“你们好。”
“你好啊。”敷面膜的姑娘明显放得开一些，“坐。”
沈愿妈妈和阿姨把汤端过来，是猪肚汤，闻着就很香。“夙落是吗？阿姨记得你嘞，高中就是小帅哥，现在看没变呢，真好看啊。”
“谢谢阿姨。”
一家人各聊各的，终于是唠完家常。夙落碰了碰沈愿的手臂，看着他示意自己的美瞳要失效了。
他们把碗放回厨房，走出来沈愿道：“妈，我们回房间了。”
“行，你们玩着。”沈愿妈妈挥挥手，转身看着客厅的姑娘们，“喝完了坐着干嘛，等谁来收碗呢？能不能跟你们哥学学？”
夙落站在楼梯口，回头看去。
沈愿转身，“沈其霏，上来一下。”
沈其霏看着是不怎么高兴，撕下面膜随手丢在垃圾桶，把碗放了跟着上楼。
沈愿因为长期不回家，所以房间安排在四楼，定期收拾一下还是很干净的。还有一个不小的平台，沈愿打开门，坐在边上的小沙发上。
沈其霏随意的坐在单人沙发上，“叫我干嘛？”
“有些事要问你。”夙落坐在他身边，没有发话。“岑碎琳是你同学吗？”
沈其霏看向沈愿，“是啊，怎么了？”
“你最近有没有遭到什么威胁？”
“没有。”沈其霏一脸疑惑，“你没事问这些干什么？”
沈愿说：“我们最近有个任务，牵扯到你了，来问问有什么异常。”
“就算牵扯到我了，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沈其霏眼神犀利，她不满的情绪全身上下都是。
“你是我妹妹，岑碎琳说要救你，我以为你遭到了什么危险。”沈愿完全能理解沈其霏的心情，毕竟她们在家里表面上衣食无忧，实际上什么都遭到排后。
沈其霏冷笑着，她靠着沙发道：“没想到你还记得，原来我也是你的妹妹啊。”
沈愿没有回答。
夙落看过去，沈其霏身上戾气未免太重了。看到沈愿就一脸怨气不像是装出来的。“沈其霏……岑碎琳前不久闹跳楼。”
沈其霏愣了愣，她说：“你骗谁呢？我刚刚还和她打过电话。”
“没骗你。”沈愿听沈海云讲了全过程，他道：“当时必须有人从市医院楼上跳下去，不然……有个叫‘霏霏’的就会死。”
“世界上这么多‘霏霏’，你凭什么说是我？”沈其霏不屑道。
“世界上不止一个‘霏霏’，但岑碎琳在乎的只有一个，叫沈其霏。”夙落抬头说着。“她要跳下去，她要保护你。”
沈愿继续说着：“但是她没有跳下去，有人在保护她的同时，保护了你。”
沈其霏表情凝固了，她不明白这件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但是她刚才接到岑碎琳的电话时，对方确实有点激动。“我不懂为什么？这件事情我不清楚，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们也不知道，所以来问问你知道什么。”沈愿把他想知道的东西都问了一遍，夙落在一边做补充。
最终还是没有找到什么特别有用的信息，他们偏向沈其霏是背后的人为了拿下岑碎琳的一个工具。那么就要回到岑碎琳身上，为什么是岑碎琳？
沈其霏起身，“我明天要上课，问完了我要睡了。”
沈愿问：“你不想知道代替岑碎琳跳下去的人是谁吗？”
“是谁？”
“沈海云。”
沈其霏沉默了一会，最后也只说出一句：“哦。”
夙落看着他们，只觉得太难受了。明明是血亲，一个娘胎里的。这会儿就是到了保护朋友生死，也没有一丝感动。
好像这个事是沈海云该做的，好像在她那里，沈海云就是欠她们的。
沈其霏下楼后，夙落眼里的美瞳彻底消失。一对异瞳暴露在沈愿面前。“很难想象你们的家庭是怎么相处到现在的。”
“跑啊。”
南方不及北方冷，但是夜晚还是不暖和，沈愿拉着夙落回房间，阿姨提前开好了空调，铺面而来的暖气包裹两人。夙落抬步进入，他思考着沈愿说的那俩个字。
跑。
怎么跑？
“怎么发愣？”沈愿伸手抚上夙落后颈，“在想什么？”
夙落抬头，“我在想……跑是什么？”
“她们早晚会像沈海云一样逃离，怎么相处，离开啊，像沈海云一样，离开了，就不用相处了。”沈愿摇着头，“她们没有沈海云异能强大、有用，既使到了‘尘落’也很难赚到足够她们生活的钱。”
夙落很小就待在“尘落”，但是居住水电费从来没收过他的，有一段时间他的学费都是颜楠出的钱。
“身处公平的贫穷家庭或不公平的富裕家庭的孩子，总会向往对方。”夙落无法感同身受，但可以换位思考。
沈愿抱着夙落，“岑碎琳的事情，我和颜楠说一下，这些事一环扣一环，用沈其霏威胁岑碎琳，那岑碎琳也会是别人的弱点，让颜楠找人查查吧。”
“嗯，还有一直没有露面的‘玩家’，他们在暗我们在明，还是不安全。”夙落思考事情的时候有一种对爱情油盐不进的脑子，面对沈愿的靠近他完全没搭理。
“夙落。”
“嗯？”
沈愿问：“想听我家的事吗？”
“听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