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后第三天，热闹的气氛降了下去，空气变得更加冷冽。
清水凛走出店外，冷风瞬间灌进衣领，她皱着眉拢了拢衣服。
店门口的圣诞树上还挂着零散的装饰品，其余的都当做奖品被人领走了。
她按照店长的吩咐将圣诞树搬进店里。
好在圣诞树不是很大，清水凛试着挪动，勉强可行。
繁华的市区街道上，人们的交谈声充斥在耳边。
清水凛正在吃力地挪动圣诞树，手指裸露在外，冻的生疼，就在她挪到一半时，有人走近。
“你好，我帮你搬吧。”
男人彬彬有礼，友善地伸出了手。
“不用了，谢谢。”
清水凛拒绝了他的好意，没想到他二话不说竟直接将圣诞树搬了起来往店内走去。
显得尤为热心。
“要放在哪里？”
“放在这里就好，谢谢。”
女孩如外面的冰雪般清冷通透，一双浅淡的眼睛平静的无一丝波澜，说话时低垂着眼眸，不辨情绪。
“不用谢。”男人笑了笑，没有离开，而是走到货架间挑起了东西，时不时的往收银台望去。
清水凛正站在收银台后，她默不作声地做起了自己的事情，很快男人就拿着一瓶牛奶过来结账，装作不经意地搭起了话。
“你是在这里兼职吗？看起来年纪很小的样子。”
“嗯。”清水凛微微点头。
男人不是没感觉到女孩的态度，他盯着女孩精致的面孔，不想轻易放弃。
“我上学的时候也经常兼职，现在想想那时候挺不容易的，不过好在苦尽甘来……”
男人滔滔不绝地炫耀着他如今的成功，清水凛自动屏蔽了他的声音，默默注视着手中的牛奶，直到男人发现她在出神。
“……”
“先生，刚才您帮了我的忙，这瓶牛奶算我请您的。”没等男人拒绝，清水凛直接说道，“您慢走，欢迎再次光临。”
“……”
男人终于识趣地离开了。
清水凛看着被留下来的牛奶，将它放回了原位。
这几天来便利店的客人不多，清水凛整理好货架后就差不多到了下班时间。
她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指针匀速转动，一分一秒……
过了一会儿，有两人慢悠悠地朝着店里走来，女人化着精致的妆容依偎在男人怀里。
“亲爱的，真不想和你分开，今天下班可别忘了来接我~”
“哎呀，我怎么会忘呢。”男人说着甜言蜜语，哄的女人笑个不停，可他的目光却一直贪婪的停留在店里的女孩身上。
清水凛只当是看不见他，等到女人依依不舍地告别完走进来时提醒道，“你迟到了。”
女人没了娇羞的模样，有些不耐烦道，“不就是几分钟吗，至于吗？”
一次两次不至于，每一次都迟到就说不过去了。
清水凛懒得和她沟通，提起包走了出去。
“切。”被无视让女人很不满，这已经是她被无视的无数次了，“真倒霉！”
清水凛又何尝觉得自己不倒霉，她裹紧围巾，在经过一个路口时选择了另一个方向。
即便绕路她也不想遇到刚才那个男人。
眼前突然飘起了雪花，清水凛抬头望向黑漆漆的天空。
点点洁白像是被黑夜抛撒下来，一落到地上便消失了。
冷风钻进了衣领，她收回目光继续赶路。
路过一处巷子时，空气中都飘满了各种食物浓郁的香气，冲淡了冷冽寒风，只是闻着就觉得暖洋洋的。
清水凛晚饭只吃了一个饭团，此时只觉得胃里是空的。
一想到自己的钱还不足以支撑高中的费用，饿不饿已经不重要了，她默默走出巷子，走进昏暗中。
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得沉寂，冷冷的灯光驱不走黑夜，细密的雪花更加清晰可见。
一阵冷风袭过，清水凛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顿时停下脚步打量四周，她在桥的对面发现了抱着路灯的丑陋怪物。
身体一瞬间就绷紧了，呼吸滞住，她腿脚酸软的朝外侧避了避，祈祷怪物不会伤害她。
就像以前那样。
一步、两步、三步……
怪物那双畸形的眼睛不停转动着，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清水凛清楚地感觉到被一股视线锁定了，那一瞬间她直直冷遍全身，心中毛骨悚然。
以往只要当作看不见，这些怪物就不会注意到她，哪怕怪物发现了她也不会伤害她，可这只怪物明显有了攻击的姿态。
清水凛可以说对怪物一无所知，她不知道是要僵持着还是转身就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这寂静的黑夜中显得无比漫长。
她会死吗？
脚下的河水如墨一般黑的让人恐惧。
她不想死在这里。
要怎么做才好……
“哈。”
一声轻笑唤醒了清水凛被冻到麻木的思绪，她寻着声音望去。
前方的上空出现了一道挺拔的身影，脚尖一点，缓而轻巧地落到路灯顶端，他有着一头白发，裸漏在外的皮肤白的像雪，眼睛的部位被绷带一层一层地缠绕着。
圆月高悬身后。
神圣而耀眼。
怪物感受到了威胁，不知是要逃还是要攻击，它一动作，男人立即打了个响指，怪物瞬间炸开，逐渐消散。
清水凛的心脏剧烈跳动着。
是……神吗？
神明一个闪身出现在她面前，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吓傻了吗？”
女孩呆愣愣的，脸色说的上惨白。
五条悟从胳膊上挎着的袋子里拿出一个喜久福递过去，“要吃吗？”
甜甜的奶油香散发出来。
清水凛摇头，“不用……”
“怎么都不吃啊。”男人小声嘟囔着，似乎很是不能理解，“明明那么好吃。”
说完他直接咬了一口。
“这样吧，我们去前面那条巷子里找家店边吃边说，忙到现在饿死我了……”
清水凛坐在温暖的拉面店里时还是很恍惚，当时脑子里好像有一根筋搭错了，稀里糊涂的就跟着走了。
对面的男人一口面一口喜久福，吃的很香，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筷子。
五条悟很快就吃完了，看着女孩还在吃饭就玩起了手机。
只不过刚打开就看见了多到数不清的未读消息，让人止不住的烦躁。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问他要杰的遗体……
五条悟恨不得把手机砸了，手上用了力，关节“咔咔”作响，引得女孩看过来。
他一抬头便撞进了一双清澈的眼睛，不由一愣，随即笑道，“我是五条悟，你叫什么？”
所以说真的是人啊……清水凛有些说不清的失落。
她还以为这个世界终于有点意思了。
“清水凛。”
“小凛啊。”男人很自来熟，“你对刚才遇见的东西有了解吗？”
清水凛轻轻摇头，“我不了解，最近一年那些东西才出现的，我不知道它们是什么。”
“最近一年啊……”天赋果然很一般，五条悟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最终把她确定为极其普通但有那么一点点天赋的女孩，“那种东西呢叫做咒灵，是诅咒凝聚而成的。”
“诅咒在这里指的是人类泄露的所有负面情绪。”
“有一部分人可以控制自身的负面情绪不外泄，还有能将诅咒化为咒力的能力，这些人就是有咒术师天赋的人，有资格成为咒术师，我就是一名咒术师哦。”
“其他人嘛就是普通人啦。”
五条悟喝了口水后继续道，“小凛如果想成为一名咒术师的话要进入咒术高专进行系统的学习。”
“不过我可提前说哦，咒术师是个很危险的职业，而且很看天赋的，天赋不行的话就不好办了啊。”
清水凛在心中梳理了大概，有些惊讶和紧张，她想了想，问道，“五条先生，请问进入高专有哪些要求？我的话可以成长到什么地步？”
如果想要学些本事傍身，去咒术高专上学就是必然的事，她原先的目标是东京大学，如果成为咒术师的性价比不高……
“没有额外的要求，明确自己为什么想当咒术师就行。”五条悟思考了一会儿，“嗯，咒术师的话其实就是一份特殊的职业，危险和报酬是成正比的，高专包吃住，完成一次任务大概几万到几十万这样。”
他看见女孩眼睛一亮，既蠢蠢欲动，又惊讶怀疑。
“实话说小凛天赋一般，不过努力学习的话起码刚才的咒灵不成问题。”
那就够了。
清水凛最后问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是有保障的吗？”
五条悟笑了，他其实觉得太正经或者说太敏感细腻的人不适合当咒术师，不过这个女孩也还好，为了钱总比为了什么保护别人那些虚的强。
他点头，“当然有啦，政府是知道的哦。”
清水凛相信了他，产生了当一名咒术师的冲动，后来每每想起都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她来到便利店。
“店长，我要辞职，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啊？辞职？”
店长极力挽留，可是清水凛态度强硬，他只好结清了工资。
看着女孩的背影，店长挠了挠头，忧愁道，“又得招人了啊，奇怪，她不是缺钱的吗？”
清水凛年纪小，很多地方不招，如果不是看在她缺钱形象又好的份上，店长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对此清水凛很感激，但是现在她要去咒术高专上学了。
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清水凛从五条悟那里了解了许多，但是她对咒术界还是一知半解的状态。
作为一个很晚才能看见咒灵的普通人，她比别人落后了一大截，于是打算趁着高专寒假结束提前去听讲。
“小凛不回学校上课没问题吗？结业考试不过的话，学历就断档了。”
五条悟本想着去办个手续，直接将清水凛转到高专上学，可他转念一想，先让清水凛感受一下高专的生活，她要是后悔了还能回原先的学校继续读书。
“没事的，我都已经学完了。”
清水凛仰头看向身旁高大的男人，她不算矮，穿鞋快一米七了，可是站在他身边矮了不少，目测得有一米九多。
“哇，优等生诶！”
仅仅是见了几面，清水凛已经大概摸清她这位老师的性格了。
还不错。
“到了。”
高专的位置很偏僻，下了公交车还得走一段距离，看起来也是别样的古朴，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到了一间古老的神社。
不过走进去后才发现没那么落后，建筑还是挺现代化的。
就是人太少了，一路走来一个人影都没碰见，清水凛早有耳闻，但还是不免觉得奇怪。
靠近操场时她听见了破风的声音，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正努力地练着长枪。
动作利落充满力量，清水凛被吸引住了。
“真希！”五条悟招了招手，“想老师了没？”
被唤作真希的女孩一个眼神都没看过来。
“走，我们过去。”五条悟直接带着清水凛走近，迫使真希不得不停下来。
真希怒目而视，“笨蛋！你在干什么！”
被学生说是笨蛋他也不生气，笑嘻嘻道，“真希的第一个后辈来了哦，清水凛，认识一下。”
真希早就注意到他身边那个美的像画一样的女孩，“你好，我是真希。”
没有姓氏。
清水凛礼貌一笑，“你好，真希前辈，我是清水凛。”
真希松了一口气，她可太怕遇见不正常的人了。
“你应该也是住女生宿舍吧，等会儿来操场找我，我带你去。”
“谢谢真希前辈 ”
五条悟好像被感动到了，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真希终于长大了呢，老师好欣慰啊。”
“……”真希提起长枪一刺，“滚！”
五条悟毫不在意，带着清水凛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