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你们无法救我，就不应该给我承诺，还不如杀了我。”
于倩脸上带笑，染了血光的眼睛却寒意森森，此刻的争斗让她想起了不好的回忆，也不再抱戏弄心思，出手便用上了全力，只想弄死眼前这碍眼的小兔崽子。
她的手中召出了一个诡异的物件，形如猪心，通体漆黑镂空，挖空的内部可见一点悬空黯淡的血色光芒。
这东西甫一出现，整个空间的温度急剧下降，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刚好拿你们来祭炉。”于倩低声念了几句怪异地咒语，随着那些字从她的嘴唇中接连说出，浓浓黑雾从那怪异的东西中涌出，这黑雾如活物一般迅速占据了半个大厅，将于倩的身影遮挡在了身后。
路文脸色大变，他从未见过这东西，直觉在疯狂地警告他让他赶紧逃，他感觉到自己设下的结界在这黑雾出现后摇摇欲坠。
联想到方才见到的献雨碗，他的心脏开始急速跳动起来，左手两指并拢结印在锋利长剑上猛地一划，剑身金光一闪，他嘴中大喝一声，覆光长剑脱手飞出，往那还在翻滚变化的黑雾刺去。
金剑所到之处，黑雾被破开又迅速长回，反反复复，黑雾裹住了金剑，只能见到偶尔炸起的金光。
喻言都看傻了，一上来就搞这么刺激吗？
他可能还在做梦。
只是眨眼功夫，那黑雾似乎看出这金剑对它没有威胁，咆哮着冲向了路文，后者结印一挡，灵光成阵不过一瞬便被击破，雪屑一般迅速散尽消失，路文被这股巨力狠狠压到了地板上，能听见清晰地骨头碎裂声。
“师兄！！”伍京一瞳孔骤缩满脸惊惶，喻言下意识抓住了想要冲上去救人的伍京一。
路文头也没回，沾着自己的血迅速在地上画了一道符，长剑插入地上将画了符的整块地完整翻到半空，金光大现，将张牙舞爪的黑雾逼退了一瞬。
“快滚！”路文行动很快，眨眼就出现在一人一魂前面，也不给伍京一说话的机会，大掌一拍就直接将他们凭空拍出了结界。
“找人……”
路文的话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结界就重新合上了，跟着涌出的一点黑雾在雨水中迅速消散。
“放开我！”伍京一双目通红，连带着整张脸都涨得通红，胸口急速起伏，整个人都在发抖，还想要挣开喻言的手冲回结界去。
喻言差点就被他挣脱了，这发展急转直下，他都没有反应过来，他能理解，但明显不想看着这人去送死。
被少年叫做师兄的人一个照面就被那恐怖的黑雾打趴下了，这少年进去还不就是送人头的份儿？
那黑雾出现的一瞬间，喻言感觉到自己的整个灵魂都仿佛被置于冰水中，一种刻在人类本能中的恐惧感让他瞬间僵硬在原地动弹不得。
胸口放着印着城隍印的纸张发出滚烫热意让他脱离了这种状态，他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黑雾肯定是个可怕玩意儿。
这一看就是他这凑数的城隍没法解决的啊，谁能想到医院里竟然藏着这么个恐怖东西？
白天撞见的两只鬼，他以为这已经够刺激了，结果呢，他深刻怀疑他被套路了，不然怎么偏偏找上他做这个城隍，又偏偏在他被救治的医院里躲着这么一只厉鬼。
他又气又怒，但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赶紧找人啊！想和你师兄死一起吗？”喻言压着发疯的伍京一大叫，那男人没说完的话也肯定是这个意思，赶紧摇个大的来打boss啊。
他的手紧紧抓着伍京一，感觉到对方挣扎的动作一僵，然后慌忙拿出了手机，打出了电话但没人接，他迅速发了几条消息出去，浑身紧绷，喻言都能清楚的感受到手下的皮肉下传来的剧烈心跳。
一人一魂就站在雨里，好在传染病大楼这边没几个人，偶尔有车经过也只会看到伍京一，喻言瞅到又过去的一辆车中驾驶人员见鬼的表情，想了想，扯着伍京一往阴影里站。
这么一动，僵硬恐惧的伍京一终于缓过神来，眼神从手机屏幕中移开，往手臂上半透明的手上看去，一张惨白的脸染着雨水：“……你能碰活人？”
“……”喻言刚才就意识到了，但是没提，对方现在主动提起，他只好道：“我不知道啊，就是抓到了……”
伍京一现在没有任何心情想其他事情，又转回头去死死盯着传染病大楼，手里紧紧抓着手机，全身绷得紧紧的。
喻言生怕自己一放手对方就会冲出去，所以还是紧紧抓着他，犹豫着往住院部看了看，又收回视线注视着这雨下显得阴冷的大楼。
喻言木着脸，下次再也不好奇了。
——
时间在此刻仿佛被拉得无限长，等待的煎熬感如同将心脏放在油锅中炸，喻言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他们出来也不过几分钟，但他竟然有种已经过去几十分钟的错觉。
喻言本想说点什么话，传染病大楼一楼本该关闭的的门中涌出淡淡的黑气，贴着地面缓缓滑出。
伍京一自然也是看到了，浑身剧烈颤抖起来，脸上完全没有了血色，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压抑的泣声。
喻言皱眉，那些黑气蔓延的速度不快，他闻到了一点血腥气，心中也是一沉。
“你……”
“你赶紧走吧。”伍京一迅速收拾好了情绪，双眼在路灯不甚明显的光线下亮得吓人，他不知道支援什么时候才来，若是……若是师兄失守，那他要把这女鬼困住，就算只能坚持一分钟……
喻言脸上为难，他新官上任，和鬼怪完全没有打过交道，手里能用得上的也就是城隍印，但是这东西……他直觉也对付不了那个家伙，他疯狂地戳脑海里的系统，但也没有任何回应。
他的手机没能一起带过来，不然那个阴间app说不准还能找到点什么办法。
伍京一没等他回答，从淋湿的包中翻出了一卷黄旧的东西和一块掌心大的青铜小镜，镜面无法映出东西，雾蒙蒙地，但有一丝温润的光笼罩在上面。
喻言也很急，恨不得跪在地上求老天爷显个灵，但想想实在太过傻逼生生忍住了。
那黑气已经蔓延到了大楼前的花坛里，那原本生机勃勃的花草触碰到黑气的瞬间就衰败了大半，喻言眉头一跳。
“别冲动啊！”一时走神，伍京一已经挣脱了他的手一脸凛然的往大楼走去，喻言一咬牙也连忙跟上，牢牢捏着城隍印纸。
他就过去看一眼，要是不对就立刻跑，好家伙，他可不想当上任第一天就被厉鬼弄死的城隍。
他现在可是魂魄状态，死了那就真的死了。
那黑气不像黑雾厉害，伍京一走过去的时候，也不知他手中的东西是什么来历，那黑气就像是碰到了火焰一般迅速消融。
喻言双眼一亮：“这是什么？好厉害！”
伍京一头都没有回，声音难掩伤心：“是师傅交给我的法宝。”
他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那青铜小镜，眼神重新坚定起来：“若是那厉鬼出来，这东西也抵挡不了多久，你不要跟着我了，你……”
轰隆！
一声恐怖巨响打断了伍京一的话，而就在他们的头顶，无数碎石随着这声巨响哗哗掉落，点点碎金光芒在雨夜里飞舞跳动，大楼中的警报装置也尖叫起来，闷隆隆的声音仿佛从地底涌上来，又仿佛是头顶乌云酝酿的惊雷前兆。
喻言差点骂出声，但立刻想到自己是魂魄状态，物理攻击对他没用，连忙抓着也被吓了一跳的伍京一躲开了碎石。
下一瞬，更加巨大的爆炸声接连响起，整个传染病大楼都在震动，地面上水流一般的黑气在不断砸落的石块中破碎消失。
一股看不见的气流直接轰碎了一楼的钢制玻璃门，喻言探头看去，只见到什么东西燃烧后残留的火星。
“你师兄肯定没事，你看……”喻言迅速侧头和伍京一说了一句，后者脸上的惊喜表情只是出现一瞬，但又很快冷沉下去，想也不想就往楼里冲。
喻言骂了一句，也不敢接触到处乱飞的黑气，飘在半空中赶紧追了上去。
闹出这么大动静，现在又不是在那个他想不明白原理的结界里，医院大楼的爆炸声肯定会吸引很多人过来……
他那个师兄，恐怕没死也好不了哪里去，结界都破了，医院大楼说炸就炸。
他打了个冷颤，这得赔多少钱啊。
伍京一速度奇快，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好在能听见他的脚步声，喻言直接从墙壁穿过追了上去。
喻言这才惊觉，传染病大楼有五层，但二层以上的楼层中央是一个大洞直接洞穿了上面的三层楼，无数精贵设备和仪器纷纷砸落在一楼。
他不敢再看，反正轮不到他来赔。
越往上，血腥气越浓，而且他又闻到了那股香火气，他摸不着头脑，也想不明白，他被四楼地面上的血痕给震到了。
一个人体内能有多少血，他迅速打量了一眼地面上的痕迹，怀疑这位师兄离死也不远了……
嗯？
那女鬼和黑雾呢？
喻言心神一紧，一路上来也只看到弥漫四处的黑气，没有见到黑雾，不会已经跑到外面去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城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