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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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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雁书一惊,忙扶起巡城官,“大人客气,雁书承受不起。”

巡城官身躯微微颤抖,眼神激动地在几人身上一一看过,颤声道:“小姐,下官七年前曾在北塞做过两年传令兵,回京任职后一直念着将军,将军可好?”

宋雁书一怔,忙道:“雁书失礼了,父亲一切都好,将军如何?”

巡城官闻言露出一个苦笑,似乎要说什么,又咽回去了,“宋小姐可是住在护国将军府,下官先护送小姐回府。”

宋雁书摇摇头,笑道:“雁书此刻住在舅舅家,将军不必送了。”宋雁书看向张小姐,“我与张小姐约了一起逛铺子。”

张小姐也看向她,对她的瞎话嗤之以鼻。

巡城官视线在两位小姐身上转了一圈,道:“如此,下官便不打扰二位小姐了,下官告退。”

待巡城官驱散了百姓,带着金吾卫离开。

张小姐上前一步,阴阳怪气道:“宋小姐好威武。”

宋雁书有些莫名其妙,疑惑道:“我可是有何处得罪了张小姐?”

从刚才起,张秋蕊就一直对宋雁书怒目而视。

张秋蕊冷哼一声,瞪着她,仿佛看着什么罪大恶极的罪人。

于是宋雁书以同样的语气回敬道:“好巧,张小姐也认识我。”

从看见张小姐听见贾虎和钟承名字时的奇怪神情,宋雁书就意识到她或许也认识自己,或者至少知道自己一行人的名字。

她之后在人群中搜寻的眼神也证明了这一点。

而她一个闺阁小姐,独身一人出现在东七街,离她的住处西八街仅一街之隔,难免让人多想。

“不巧,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嗯?”宋雁书有些意外,就这么承认了?

她冷哼道:“只是,若我知道今日的事,倒多余跑这一趟。”

宋雁书微微一笑,指着街边的一个露天茶棚。

“张小姐为何事来找我,不如坐下慢慢聊?”

张秋蕊踌躇了一下,甩下几人,率先走到茶棚坐下。

宋雁书对钟承道:“你先带着吴三去跟李川他们会和,替我跟舅母禀告一声,我今中午便不回去了。”

说完,宋雁书想起了吴三刚刚的话,顿了一下,看向吴三道:“王勇可知道你的住处?你夫人可在家?”

吴三怔住,顿时意识到了宋雁书的言下之意,面色瞬时惨白,大叫一声就要往家跑。

宋雁书连忙止住他,吴三“噗通”一声跪下哀求道:“宋小姐,求求您,救救我夫人,我吴三一定忠心耿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求求宋小姐,救救我夫人……”

宋雁书连忙扶起他,“你别着急,刚刚那话不过是为了应付王勇,你不必放在心上。”

说完,宋雁书转向贾虎,“你带着吴三回去找他夫人,寻个住处,避过这几日若无事便能回去了。”

她并不知道王勇是否会挟私报复,只是想到王勇离开时的神情,还是让他们避一避稳妥些。

贾虎本以为自己能一直盯着宋雁书,此刻听得又要分开行动,便有些不乐意,但看见吴三那哀求的眼神,还是嘟囔了一声“哦”,随即对宋雁书道:“我们没回来,你不能擅自行动。”

宋雁书认真点头,掷地有声道:“没问题。”

贾虎半信半疑地被吴三催促着离开了。

钟承深深看了宋雁书一眼,道:“我去跟李川他们说一声便回来。”似乎已经看透了宋雁书的糊弄。

宋雁书连连摆手,“不必不必,你回家去,多一个人吃饭多贵啊,能省则省,去吧去吧。”

说完,宋雁书不等钟承回答,便转身走向茶棚,丢下满头黑线的钟承。

宋雁书一坐下叫了茶,张秋蕊便板着脸道:“我奉父亲的命,来告诉你一件事。”

宋雁书抬手示意,“张小姐请讲。”

张秋蕊磨了磨牙,冷哼道:“不过我觉得父亲是瞎操心,你怕是乐意得很。”

宋雁书没说话,等着下文。

张秋蕊等了片刻,拧眉道:“你怎么不问是什么事。”

宋雁书笑道:“张小姐息怒,我不问,是因为我似乎已经猜到张小姐要说什么了。”

张秋蕊一拍桌子,眉毛一挑,“不可能!”

周围喝茶的人顿时看过来,张秋蕊肩膀垮了一下,又挺直了,她压低声音道:“那你说,我要说什么?”

宋雁书抿了一口茶,见张秋蕊紧盯着她,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只得无奈道:“中书令想让我与他儿子成亲。”

张秋蕊瞪大眼睛。

“你……你……”张秋蕊捋了捋思路,突然道,“宋将军在京中有耳目?”

宋雁书老实摇头,“没有。”事实上,他们这两年关于京陵城的消息少得可怜,倘若不是如此,她与父亲也不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张秋蕊怀疑地看着宋雁书,半晌吐出一口气道:“也是,若宋将军知道京中是这样的情况,定不会让你回来的。”

宋雁书看向张秋蕊,“什么情况?”

张秋蕊疑惑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宋雁书无奈道:“只是因为让我嫁给中书令的儿子,父亲便不让我回来,中书令儿子如此纨绔吗?”

张秋蕊“腾”地一下站起来,脸气得通红,“你还真想嫁给他?!”

一旁喝茶的百姓顿时支起耳朵,不动声色地想要挪近些,听一听八卦,又被宋雁书用眼神给逼回去了。

宋雁书缓了两秒,意识到或许需要说得直接些。

“你先坐下。”

张秋蕊气呼呼地坐下,盯着宋雁书,一心为父亲感到不值,眼眶中迅速蓄起眼泪。

宋雁书连忙压低声音道:“我的意思是,京中如今是什么局势,为何中书令想让我嫁给他的儿子,而一旦我嫁了,中书令得到父亲的支持后要做什么?张大人想告诉我的,应该是这些吧?”

张秋蕊愣愣地看着宋雁书,突然回过味来,支吾了两声,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随即望着宋雁书认真道。

“我……宋小姐,抱歉,是我太激动了。三年前,父亲将中书令扣押了许久的军粮偷偷运往北塞,事发后受了中书令的打压,这几年一直郁郁不得志,若不是有些将军门生,怕也早落得身败名裂,抄家灭族的下场,所以我一见到中书令的人对你那样恭敬,我便……心有不平……”

张秋蕊的头随着声音一起低下,脸上满是羞愧。

宋雁书怔住,这些并不复杂的词句一字一词地钻进她的耳朵,却让她一向灵活的头脑如同被一根木棍强势搅入,变得混沌凝涩,让她有些难以理解这话里的意思。

待她将这段话在心中翻来覆去地默念两遍后,她又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整个人如同被一盆凉水兜头淋下,让她骨头缝里都冒着寒气,一个可怕的猜测悄悄冒了出来。

宋雁书强自镇定,紧紧盯着张秋蕊的每一丝神情,缓慢道:“你是说,中书令故意扣押军粮,立化八年的那批军需是张大人送来的?”

“是啊。”张秋蕊疑惑道,似乎不理解宋雁书为何有此一问。

“来之前,父亲告诉我,那两年北塞战事频频,却一直没有什么消息传进京师,心中起疑,便派了人前去探查,那人却半路受了重伤,拼死逃回来,称有人在暗中拦截消息。父亲便顺着查,发现那几年发出的军粮都被人在半路暗中截下,藏了起来。父亲心急如焚,便带人强抢了一批出来,连夜送往北塞。”

“后来北塞的捷报传进京陵城,父亲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宋雁书听后,久久不能语,只觉整个人就像被扔进水里一般,与周遭都隔了一层,让她有种置身梦境的错觉。

立化七年,被逼到绝境的宋家军及北塞百姓,齐心协力,用血肉保住了辽国的边境。

他们以为,是朝廷空虚,百姓困苦,所以他们勒紧自己的裤腰带,节省口粮,浴血奋战。

也是那一年,宋国忠重伤昏迷,宋雁书十二岁,替父上了战场。

立化八年夏,父亲组织将士耕种的粮食还未成熟,百姓家中也已空了,整个北塞,荒野千里,鸟兽俱绝。他们弹尽粮绝,所有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

这时候,有人送来了一批粮,一批足以让他们撑到秋天的粮。

来人说,中书令大人用自己的家产,为他们筹措了一些军粮。

所以即便这几年中书令声名狼藉,回京后又听到了中书令的种种恶行,宋雁书仍然怀疑,这是不是中书令政敌设的计,是不是中书令大忠似奸,侵害了太多人的利益,她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万不可冤枉了他们的恩人,冤枉了一心为国的忠臣……

可此刻,张秋蕊却告诉他,罪魁祸首是中书令,他们的恩人是张简张大人?

此时想来,当初那批粮,是探子发现北塞雄州城外五十里处有厮杀,她带兵前去时,厮杀刚刚结束,那里已横陈数百具尸首,为首那人受了重伤,顶着一身血,声称是中书令派来送粮的,在此处遭到山匪截杀。

那处确实有一伙山匪,地上的尸首又与山匪着装无异,他们带来的又的确是军粮,她自然不会怀疑。

“你怎么了?”张秋蕊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宋雁书突然回过神,“张大人派的何人送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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