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指尖划开珠蟞鱼的身体，腹部下半截有一个血红弹珠大小的肉球，将其取出，吉古将这只血淋淋的珠鳖鱼递到牧芮的面前。

轻轻推开吉古的手，牧芮摇头。“不吃生食，生火烤。”

吉古的手却又递了上来，很是坚定。“生食，不病。”

见牧芮抗拒，吉古划下珠蟞鱼肚腹处一块肉，捏起塞入嘴里，嘴角沾染上一丝血色。“味美，你吃，不病。”

染血的唇瓣像摸了最艳丽的口脂，吉古又划了一块肉塞入嘴里，像是要证明给牧芮看生吃没有问题，那享受的表情仿若在说这是世间美味。

锐利的指尖划下第三块鱼肉，将它再次递到牧芮的面前，给她鼓励的眼神。

盯着交错着血丝的鱼肉，牧芮犹豫地伸手，拧起鱼肉，手感黏糊糊的，软趴趴，却又很紧实。鼻头凑近，淡淡的腥甜飘入鼻腔，牧芮挑眉，这个气味和从前见过的浓重腥气的鱼类很不相同。

舌尖颤巍巍地触碰鱼肉，将鱼肉卷入口中，Q弹的口感和清甜的味道立即征服牧芮的味蕾，无需吉古催促，牧芮很快接过第二块，迅速吞入肚腹。

他们很快分食掉三条珠蟞鱼，吃下最后一块肉，牧芮打嗝了，吉古也满足地坐在河边，眯着眼悠闲地看向渐渐暗淡的天空。

休憩片刻，牧芮起身要换个地方休息，她实在不想在三颗肉珠和一滩血渍旁度过今夜。

玉轮悄无声息地爬上失色的天空，又默默地离开，翌日清晨，伤已彻底痊愈的吉古提议由他带着牧芮飞回族中，他们在路上耽搁的时日过久了，根据他的经验，气候要转变了。

白日尚不显，夜晚不生火牧芮确实觉得有些凉意，她身上的衣物可不足以抵御可能到来的冬季，牧芮欣然同意。

带着牧芮飞行，吉古控制住速度，空中却不像陆地有障碍阻隔，一日的功夫等于先前几日的行进路程。

在山谷入口不远处躲过一头九首九尾的异兽后，他们终于快要到羽人部落了。

羽人部落坐落在山谷之中，两面平整略倾的石壁上错落着许许多多的洞穴，吉古说，其中有一个就是他的家。

在山谷的入口，他们遭遇到了阻拦。

“停下，这里是羽族的领地，不允许外人进入。”刚进入狭长的山谷口通道，他们的前方由远及近快速出现了五个羽人，将他们拦住。

“林、夕、雨、鱼、久，是我，吉，我回来了。”见到同族，吉古的脸上洋溢起愉快的笑容。

“真的是吉，你回来真是太好了。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象因此还伤心了好一阵呢。”看清来人，被称为雨的羽人大笑着开口，飞上前来拍了拍吉古的肩膀，满眼喜色。

“哟，还带了人族回来，你小子不错嘛，没白出这趟远门。”久见到好兄弟活着回来也十分欣喜，飞近后注意到吉古羽翼下还带着一个人人族，挤眉弄眼道。

除了吉古，这还是牧芮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见到数个羽人，他们每个都身材高大，很给人压迫感。故而哪怕牧芮平常话挺多，此时也只安静地呆着，一双眼却不住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这些羽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话，显然有较为完善的语言体系，与牧芮先前推断得很有差异，这都要归为吉古不太爱说话的缘故。

牧芮每日都会与吉古交流，多少也能听懂羽人的语言，但这几个羽人的语速太快了，她只能捕捉到几个词，不过从他们的神色判断，显然对吉古的归来很是高兴。

飞进山谷，吉古再次受到了羽人们的关注，当初遭遇鹳头族的攻击，混战中吉古受了重伤又不知所踪，大家都以为他已战死，如今能平安归来，最开心的莫过于一位长耳垂的中年女人。

牧芮第一眼见到长耳女人便被她长长的耳垂所震撼，两条细长的耳垂坠于胸前，乍一看会错认为某种特别的装饰。当她被族人告知吉古平安归来后，激动地从人群中跑出抱住吉古，牧芮得以近距离看清了那对耳垂。

长耳女人在吉古怀中又哭又笑，吉古生疏地拍拍长耳女人的后背安慰她，目光瞥见被族人围住后好奇地看看他又看向他族人的牧芮。

牧芮确实对吉古的这些族人很是好奇，长耳女人自不必说，羽人部落似乎所有的男性都与吉古一般，身披羽毛背生双翼，但女性却截然不同。

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部落的孩童也都是羽人模样，但女性却全是无羽的。不仅无羽，她们的外表还各有特色。

部落中大部分女性的胸口都高高隆起，并非发育太好，而是如先前被羽人和鹳头人袭击的原始部落的女人一般，胸骨畸形向外隆起。

另一小部分则如长耳女人这般有长长的耳垂坠于胸前，或是双目凹陷很深，像是被一拳砸瘪了脸的女人，还有那用一条腿站立着，行走只能靠蹦跳的女人。

若是刚来这个世界的牧芮，见到眼前的这些女人恐怕会吓得转身逃跑，眼下她连脸眉眼神情都没变，只平静地站在吉古身后。

在吉古的安抚下长耳女人总算是平静下来，这才注意到吉古身后的牧芮，她探出头朝牧芮和善一笑，眼角还挂着泪花。

长耳女人的唇色深而饱满，开开合合与牧芮打招呼，至少牧芮是这么认为的，长耳女人说的并不是羽人的语言。

牧芮瞥向吉古，吉古翻译。“我的母亲，象，欢迎你的加入。”

“你好，呃，象，我是吉古的朋友。”要称呼象为伯母有些为难牧芮了，既然当儿子的都直呼母亲的名字，想来她也如此应该不会有问题。

牧芮说话后，象抬头看着吉古，牧芮的语言是她从未听过的，等他翻译后，象露出了更为灿烂的笑容，拉着牧芮的手，牵着她往里走。

向前踏出几步，牧芮回头看向吉古，吉古朝她点头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她这才放心地跟着象离开。

围观的羽人们有与吉古交好的问候一声也散开，吉古追上来，此时牧芮张嘴看着被突然出现的一个羽人带着飞上石壁山洞的象。

“会下来接我吧？总不会让我自己爬上去把。”牧芮心想。羽人和象进入石壁中段的某个洞口，象探出头来与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