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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文五两(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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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应长是一名年过四十的太监,脸上堆满了笑意,嘴上恭敬地答道:“赵掌印,不瞒您说,这每日送来的菜品确实问题不少。有时候青菜的叶子发黄,有时候瓜果带着裂纹,还有些肉类气味不太对。”

“为何没有即刻退回?”

承应长顿了顿,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赵掌印,这……这些菜品多是从御用菜园直接送来的。或许是天寒地冻的缘故,果蔬受了损,也有可能是运输时颠簸所致。可宫里每日用量大,我们不能耽误供应啊,只能勉强收下。”

“天寒地冻影响的是表象。”赵怀书缓缓放下手中的账簿,“那每日入库的数量、价钱为何总是相差甚远?”

“这……”承应长额头沁出汗珠,笑着低声答道,“菜园送来的数量,确实时常不够,但宫里用量大,总不能因数量不足就停了膳食。所以我们才不得已从外面高价购入补足缺口。”

赵怀书将一份账目推到承应长面前,指着其中一行问道,“每日记录中,一颗鸡蛋五两银子,是怎么回事?”

承应长见状,连忙解释:“赵掌应,这些鸡蛋虽标为‘御用’,但菜园产出数量有限,品质又无法保证,所以承应膳差们只能购入高价鸡蛋来作为补充。”

“这么说,每日会多次购入补充?”赵怀书微微挑眉,语气里多了一丝寒意,“账簿上记录的数量是否属实?”

“账簿上……属实,属实!”承应长连连点头,“每次入库的数量我们都有如实登记,只是外购的成本稍高一些,所以支出看起来多了些。”

“御用菜园既然名为‘御用’,为何产量不足,品质也难以保证?”赵怀书冷声道,“御膳府可曾反映过这些问题?”

承应长神色尴尬,拱手说道:“反映过几次,但未见成效。毕竟,菜园那边也有他们的苦衷……”

赵怀书闻言沉声道:“难道只知道记录账目,从来不查究问题根源?”

承应长连连点头赔笑:“赵掌应说的是,御膳府上下定会加倍努力,确保账目与实际相符。”

赵怀书合上账簿,目光锐利如刀。

他站起身来:“这些问题,稍后我会一一核查。御膳府每日入库的菜品,我会亲自查看。”

他转身走向库房,身后众人连忙跟上,经过内厨,他脚步一转推门而入,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蒸汽在空气中弥漫。

后厨内一片忙碌景象,厨子们正准备当日的膳食,案台上堆满了刚送来的蔬菜和肉类。

赵怀书走到菜品堆前,弯腰随手拎起一捆青菜,细细端详,轻声自语,“问题果然比预想中复杂……”

他指着叶子上的斑点问道:“这样的青菜,也能入得御膳府的库?”

一名负责验收的内监战战兢兢地答道:“赵掌应,这些菜确实是御用菜园送来的。我们验收时发现品质不佳,但也不敢擅自退回,只能先收下,再从外面购入补足。”

“购入的又是何种品质?”赵怀书声音微沉。

“这些是从外头买回来的,品质要为好一些。”那人低声答道。

赵怀书拿起其中一颗果子,仔细检查,外购的的确品质较高,仅有几处微小的压痕。

他继续查看了几样其他物资,发现御用菜园送来的不仅数量不足,品质也远不如外购。

肉类的颜色有些发暗,瓜果中还夹杂着几个完全烂掉的。

他心中已然明白,这些物资的劣质问题显然不是一时半刻形成的。

他直起身子,神色冷峻地说道:“从今日起,每批入库的物资都要有详细的质检记录。承应膳差们若再送来这样的劣质品,直接退回,绝不姑息!”

承应长和众小太监连连应是,面上堆满了谦卑的笑容,却在心底叫苦不迭。

*

北风刺骨,然而赵怀书的步伐未有一丝迟疑,他离开御膳府后,径直前往司簿司。

司簿司是宫中管理账目的中枢机构,负责记录管理宫女的名册以及后宫内务、膳食、赏赐等支出,虽位置不显,却是尚宫局运转的核心之一。

赵怀书刚踏入司簿司的院子,便闻到一股淡淡的墨香,伴随着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赵掌印。”司簿司的掌簿迎上来行礼,脸上挂着谦卑的笑。

赵怀书回礼,温声直接了当地说道,“奴婢奉皇上口谕,查御膳府的账,望掌簿配合。”

掌簿微微一怔,随即恭敬地应了一声,转身去取账簿。

不多时,她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回来,双手呈上:“这是御膳府的支出账簿,还请赵掌印过目。”

赵怀书接过账簿,翻开逐页查阅。

“一枚鸡蛋五两银子。”赵怀书再次看到这个数字,心头的疑虑更深。

他随手翻到下一页,又发现了许多类似的高价记录,肉价、菜价、果价,无一例外全都贵得离谱。

“为何宫中的物资价格如此之高?这些账单都经过核查吗?”赵怀书抬起头,目光如炬。

掌簿略显为难地低下头,小声答道:“赵掌应,这些账单的确是经过核查的,但价格……这是承应膳上报的,我们只负责记录,并未深入查问。”

“只是记录,不查问?”赵怀书语气微冷。

掌簿连忙摇头,声音中透着几分惶恐:“赵掌应明鉴,司簿司只是记录,具体情况需问御膳府或负责采买的承应膳差人。”

赵怀书闻言,将账簿合上,心道:“看来这宫中每一个环节,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赵怀书走出司簿司,手中依旧攥着那本厚厚的账簿。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和账簿碰撞的声音。

他下意识回头望去,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司簿司的偏厅中走出。

关宁怀里抱着一摞厚厚的账簿,身后跟着两名小宫女,各自也抱着厚厚的账簿。

寒风吹动她的披帛,发梢微微飘扬。她垂着头,显然是在专注地调整怀中的账簿,没注意到站在门前的赵怀书。

“关掌记。”赵怀书停下脚步,看了一下衣摆,捋了捋衣襟,出声唤道。

关宁闻声抬头,见是他,微微一怔,随即笑着点头行礼:“赵掌印,早啊。”

“早。”赵怀书目光扫过她手中的账簿,接过,“雪天地滑,掌记当心。”

关宁略微一怔,本想拒绝,但看着他伸出的手,还是松开了怀中的账簿。

双臂轻松下来后,她抬手理了理被寒风吹乱的发丝,淡笑着说道:“多谢赵掌印。”

赵怀书微微点头,走到她的另一侧,缓缓开口:“关掌记也是来查看账簿的?”

“赵掌印也是?”

他温声:“被关掌记猜到了。最近奉皇上口谕彻查宫中物资问题。”

关宁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说道:“看来赵掌印最近过的不太舒服。”

他垂下目光,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怀中的账簿,却又很快松开。

关宁察觉到他的沉默,转头看了他一眼,略带关切地问道:“赵掌应似乎有些疲惫,今日查账,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赵怀书闻言摇了摇头,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沉稳:“无碍,多谢关掌记关心。”

关宁也没再追问,只是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片刻,心中暗自思量,赵怀书今日的举动,似乎与平日略有不同。

他的沉默和目光中,隐隐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两人就这样并肩而行,身后的小宫女们安静地跟着,一路无话。

直到来到司记司偏厅门口,她才停下脚步,转身向赵怀书伸出手:“赵掌应,劳您帮忙了,账簿我自己收拾便好。”

赵怀书看着她的手,将账簿递给了她,他的指尖无意间碰到她的手背,冷若寒霜的触感让他微微一怔,随即迅速收回手。

“多谢。”关宁接过账簿,神情如常地微微颔首,转身吩咐身后的宫女,“把其他账簿都搬进去,我一会儿要用。”说罢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赵怀书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厅中,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尚宫局的偏厅。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的瞬间,站在厅门口的关宁也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探究与疑惑。

*

内务府,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赵怀书静静地翻阅着账簿,神色平静而冷峻。

他的目光在一行行数字之间快速扫过,偶尔会停顿片刻,但很快又恢复了流转。

单总管则坐在一旁,悠然自得地端着茶盏,似乎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检查毫不在意。

赵怀书翻阅着面前的一本账簿,目光细致而锐利,他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眉宇间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沉凝,仍透露出他心中的些许疑虑。

“赵掌印,这账簿可是有哪里不妥?”单总管懒懒地靠在椅背上,轻轻吹散浮起的茶叶。

“账簿没有问题。”赵怀书合上手中的账簿,语气温和,“物料清单记录得清清楚楚,没有纰漏。”

单总管笑了笑,放下茶盏:“那便好。内务府的账簿,一向都是如此清白。”

赵怀书抬眼看他,目光深沉,温声:“如此清白,反倒叫人觉得不真实。”

单总管闻言,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赵掌印此言,可是怀疑老奴有意遮掩?”

他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账簿就在这里,赵掌印尽管查看便是,内务府的账向来是宫中最不会出差的地方。”

“正因如此,我才更想看看。”赵怀书轻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他翻阅账簿的动作停了片刻,抬头看向单总管:“内务府每日记录的物资入库清单,确实干净得很。”

“干净就好,”单总管端着茶盏,目光微微一敛,“宫中各处都依赖着内务府的账簿调配物资,若是连这都出了问题,那才是大事。”

他语气平静,却透着一种事不关己的疏离感。这种态度让赵怀书的眉头越蹙越深。

他放下账簿,语气中多了几分探究:“单总管,您真是半点都不在意?”

“赵掌印不必绕弯子,您想问什么,直说便是。”

赵怀书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盯着他。

片刻后,他开口道:“单总管在内务府任职多年,宫中事务您最是熟悉。可如今宫中的物资开支远超寻常,问题究竟出在哪,您真的毫不知情?”

单总管笑了,笑声中带着几分嘲弄:“赵掌印,内务府的职责,是将账目记得清楚、登记得明白。至于这些账目之外的弯弯绕绕,老奴向来不过问。”

赵怀书没有回答,而是转身从案台上抽出另一本账簿,继续翻看起来。

屋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寒风透过门缝吹入,将屋内的烛火吹得摇曳不定。

单总管似是看出了他的疑虑,摇了摇头,语气变得缓和了几分:“赵掌应,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我。老奴不过是个记账的,管不来那么多事。”

他说着,忽然话锋一转,微微一笑:“不过,您年纪轻轻,却已是司察司的掌印,实在是了不得。老奴年岁大了,许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但有些人和事,却还是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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