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夏霓楚确实没有给温璨提一个字。
喻衡的事被曝光在学校论坛,公司大群,引起轩然大波。一直以来,他在高中学校、大学校园都是光风霁月的形象,受不少小女生追捧,成绩优异,名声不小。
哪怕毕业挺久,几年前的论坛上也保留着别人偷拍的他的照片,和一些表白帖子。
曝光的帖子是匿名发布的,贴上了无比详细的事件经过、截图,甚至还有录音。温璨和夏霓楚的声音都做了变声处理,记录里名字也打了码,没有人去深究是谁。
热度持续不褪,除了在校学生吃瓜,还有不少已经毕业的来看热闹。
评论区盖起了高楼。
【我去,好劲爆的瓜】
【………………这个已经毕业的学长我还听说过,不是说很受欢迎吗?】
【男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死装】
【看完下来我要吐了,见不见啊,变态跟踪狂吗骚扰纠缠到别人家里和公司楼下】
【我是和他同届的,我以前还喜欢过他我靠】
【他对外说自己没有女朋友的】
【?】
【????】
……
许多人表示震惊,平时完全看不出来喻衡是这种人,反差太大没眼看。评论里骂他的越来越多,但到最后,帖子还是被学校管理员删除。
毕竟毕业很多年的人了,现在论坛里活跃的都是在校大学生,认识喻衡的还是少数。帖子是删了,但还有断断续续的讨论帖冒出来,无非是些吃瓜感叹。
类似于“警惕恋爱PUA”、“谈恋爱要小心”等等的小标题陆续发布,热闹一段时间,又无声消褪。
但公司那边可没这么仁慈。
群里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最后闹得大家都知道了,老板也不例外。异样的眼光、上司的辞退、还有接连的两个官司,一夜之间全部压在了喻衡身上。
密密麻麻的舆论如汹涌的潮水一般,张着血盆大口将他吞没。
……
宋清阑见到喻衡的时候,他肉眼可见的疲惫与萧瑟。下巴上的胡茬冒出来,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如一棵苍老的树。
喻衡坐在花坛边,手里拎着瓶喝空的矿泉水。他手指用力紧捏,塑料瓶发出“咔咔”的声响,头也没抬:“你谁,有事?”
宋清阑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薄唇抿着,居高临下,什么都没说。
喻衡不耐烦地轻啧一声,下巴刚抬起点,就撞上坚硬的拳头,他被巨力掀得整个人头往旁边侧去。
牙齿磕碰的细微响动混杂着剧痛,口腔里极速漫起血腥味儿,让他从混混沌沌里清醒过来。
喻衡表情微怔,还没来得及反应,脖颈被一只手狠狠掐住。
窒息感转瞬间涌上全身,他痛苦地皱起眉,终于对上了宋清阑那双寒若冰霜的眼。
“好受么。”宋清阑眼神平静无波,像掐着什么没有生气的死物,指节一点一点地使劲,“说话。”
喻衡喘不过气,全脸充血涨红,开始挣扎。
附近没有行人经过,这里是樵北偏僻的郊区,周围都是老旧的居民楼。他丢了工作,之前也没有刻意存款,手上的钱没花多久就空了,只有到这边来晃荡混迹。
花坛旁边就是空寂幽深的老巷子,这里平时鲜有人至,连监控都没有。
他不知道宋清阑是怎么找上来的。
但他已经没有办法思考,大脑极度的缺氧,挣扎也无果。
“我问你,被掐着好受么。”宋清阑看似冷静地再重复一遍,“听不懂?”
他手用力往前一推,终于松开。喻衡踉跄着倒在地上,扶着脖子大口喘息,断断续续地咳嗽。
他像条狗一样趴在那儿,宋清阑走近他,没有施舍过他一个眼神。
喻衡缓过气来,跪着爬过去,两臂要抱住他的小腿:“你……你给我点钱吧?我要打官司了,我没钱请律师,啊?我求你了。”
宋清阑嫌恶地将他踹开,又给了他一拳。喻衡嘴里疯疯癫癫,精神不大正常,时不时狂笑两声,念念有词。
宋清阑半蹲下,眸光很冷,再度掐住他,语气平淡:“你还没回答我。”
他手一握上来,喻衡脸色就变了。瞳孔紧缩,剧烈地颤抖,下意识猛地摇摇头。
“不好受?”
喻衡用力点头。
“掐着别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宋清阑嗓音里透着凉意。
“我……我错了,我不该……”喻衡磕磕绊绊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
宋清阑把人往地上一甩,站起身来。他掏出湿巾,慢条斯理地把手擦干净,一言不发。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走的时候留下一句:“你应得的。”
-
宋清阑回来的时候,温璨正在厨房里捣鼓东西。听见门开合的声音,她眼睛一亮,回身去看门口:“你回来啦!”
她今天心血来潮想做个饭,奈何晚饭已经吃过了,就打算退而求其次跟着网上做个甜品。
特地去超市买了材料,温璨手机放在一边,屏幕上全是飘出来的面粉。她刚颤颤巍巍用分离器打了两个圆溜溜的蛋黄进去,宋清阑就回来了。
“在做什么?”他走到厨房问。
“我试试做个最简单的小蛋糕。”温璨笑眯眯说,“网上教程还挺详细的,应该没问题。”
宋清阑轻叹,食指在她鼻尖一刮,将指尖的面粉展示给她看:“沾到脸上了。”
温璨不以为意地用手背蹭蹭:“你吃晚饭了吗?”
他点头,说先去洗个澡。
温璨应好。
最基础的蛋糕胚,连奶油都没裹。温璨烤出来以后撕一小块尝了下,味道意外地还不错。
她那股新奇劲儿已经过了,觉得这样也挺好,就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结束。
温璨溜回房间准备洗头洗澡,路过外面的浴室时,发现宋清阑还在洗。
水声哗啦哗啦的,仿佛砸在她心上。她想起晚上在超市顺手买的东西,一时止不住地脸热。
快速冲进浴室,这个澡温璨洗得极为漫长。她擦着头发出来时,发现卧室门被关上了。宋清阑应该还在客厅,她就干脆回到浴室先把头发吹干。
等清清爽爽捯饬完,温璨忍不住开门出去,左右打量:“宋清阑?”
客厅里没人。
温璨奇怪,掏出手机给他发微信问他人去哪儿了。
发出去没多久,她面前的大门又打开,宋清阑从外头进来。
他身上穿着睡衣,神色平常,瞧不出刚才去过哪里。温璨盯着他,奇怪地问:“你去哪儿了?”
“对面。”宋清阑说。
“去对面干嘛?”
他们现在和同居没什么区别,宋清阑的衣服和生活用品大多也搬过来了,他一般都在这边洗漱,没什么回去的必要。
他不说话。
温璨疑惑靠近,注意到他右手一直背在身后,她顿感不妙:“你手藏后面干嘛。”
“给我看看。”
宋清阑又不理人。
温璨急了,一把拽过他的手,却没拽动,她眉心都蹙起:“手到底怎么了?受伤了?”
“一点擦伤。”宋清阑低声解释,“没事。”
“那你也得先让我看看,”温璨不高兴地说,“看了我才知道有事没事。”
男人无奈地把手递出去。
温璨捧住他手,低头查看。右手骨节处磕破了点皮,貌似涂过碘伏了,伤口微微泛红。
好在确实不严重,温璨松了口气:“你都多大人了,还能磕到手?”
“而且,我家这边不是有药箱吗?你干嘛非跑对面去?”
宋清阑抿唇不答。
“怕我担心?”温璨问。
他很慢地点了下头。
“疼吗?”
温璨没等他回答,自言自语似的,对着那处伤口轻轻吹气:“我吹吹就不疼了。”
宋清阑望着她,心头一阵酸软。他没说话,而是低头吻她。两人站在玄关交换了个绵长的吻,他的手顺着衣摆滑进来,抚着后背。
温璨仰脸呼气,眼眸很亮。两人视线黏着黏着,似化不开的糖,又不自觉地缠吻上去。
不知亲了多久,温璨忽地问:“要试试吗?”
“嗯?”宋清阑贴在她耳侧轻吻,嗓音很沉。
“就是……”
她话还没说完,被他打横抱起。宋清阑抱着她往房间里走,呼吸有点乱,放下她时动作却小心翼翼。
身陷在柔软的床铺里,温璨被灯光刺得下意识闭上眼,再睁开时,宋清阑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倾覆过来。
她被一片阴影笼罩住,耳垂被他叼着,细细密密的吻落下。
“我买了……”温璨在间隙里轻声说。
她听见宋清阑含混笑了声,莫名勾人。
“在哪?”
“抽屉里。”
温璨说完,调整了一下姿势,轻悄悄地喊他:“其实我有点怕……”
她听见抽屉拉开的声音,宋清阑伸手去拿了盒东西。温璨耳尖红得滴血,想和他说话转移注意力,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怕。”宋清阑拆了包装,俯下身来亲她。
亲亲眼睛、鼻尖、嘴唇,黏黏糊糊,安抚意味极浓,让温璨慢慢放松下来。
温璨的手被他牵住,十指相扣。他紧握着她,将她的手推到头顶。
宋清阑背着光,清隽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眸色渐深,贴靠过来时,淡淡的雪松香气也涌上来。
“要关灯吗?”
温璨点头。
他把房间的灯关掉,只留了盏床头灯,能看清她的脸。
……
房门紧闭着,窗帘被拉得密不透风,室内唯一的光源就在不远处。暖气开得过盛,温璨浑身都热,薄薄的汗黏在皮肤上。
宋清阑哪里都烫,吻是烫的,手也是烫的。她和他手指相缠,汗液却滑溜溜的,牵不住,于是他只得握着她手腕。
温璨意识昏沉,下巴扬起的瞬间,宋清阑俯身轻轻咬住她细长的脖颈。
她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下来,嗓音沙哑。宋清阑一边舔去她的泪水,一边在她耳畔低声哄着。
某一刻,温璨扭头,看见他轻蹙的眉,额角的发丝被薄汗沾湿,眼眸低垂望着她,很性感。
夜还长,门外的年糕在客厅转悠,见到房门紧闭,汪汪两声撞击着门板。
咚咚的响声,契合着节奏。但只持续一段时间,小狗就窝回窝里,安静下来。
温璨被宋清阑抱起,她搂着他,指尖无力地垂下。两人面对面相拥,她闷头咬在他肩膀上,紧紧抱住他。
……
“宝宝,别咬。”
她听见他哑着嗓音说。
不知是在说肩膀,还是什么别的地方。
温璨哼哼两声,感觉又被宋清阑吻了下,他在她耳边说:“好漂亮。”
她来不及思考,眼前光景破碎成片。久违的海啸将她倾没,温璨在海里游啊游,浑身湿透。
不知疲倦,终于游到岸边。乌云渐散,阳光亮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