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号码的来电——
渔歌接起,“不买保险。”
“诶诶诶!我不是卖保险的,我是你未婚夫!”
“……”
“我还说我是你爸爸呢。”
宋砚书放下笔,将头转向窗边的渔歌。
她脸憋得红,腮帮子因为气愤鼓出来,本就不具有攻击性的长相,此刻更是显稚嫩,略微竖起的头发,衬得她如同一只炸毛的兔子。
只是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未婚夫?
“这又是我哪个情敌啊?”
渔歌自然地将手放进宋砚书掌心,被少年握着手。
“什么情敌啊,我都不认识,估计大白天喝醉酒了。”
“……”
只是这句话没坚持到晚上,下午的时候,那个自称渔歌未婚夫的少年便闯进宋砚书的病房,彼时宋砚书正戴着耳机听着英语听力。
他几天没去上课了,功课不能落下。
但尽管他戴着耳机,余光却还是注意到进来的人。
“渔歌呢?”
宋砚书摘下耳机,听他一来就问渔歌的去向,警惕感陡然上升,他眼含着冰,凛冽刺骨:“你是谁?”
“你又是谁啊?怎么是你在这病房里啊?”
两人对上眼,一场无声的较劲正在拉开序幕。
虽然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宋砚书并不占据上风,可即便他一身病号服,脸色也算不上红润,但那股与身俱来的骄阳那般的傲气与锋芒却是前者无法比拟的。
“我?我是你口中的那个叫渔歌的男人。”
站着的少年气笑:“巧了,我也是她的男人。”
“我靠你是个屁啊,你谁啊这么不要脸。”
正当两位少年眼神犀利对峙之时,少女的声音白白地闯进来,仿佛一把无形的宝剑,将电流砍断,两人双双扭头望去。
渔歌拧着眉进来,往宋砚书的方向走。
站着的少年试图拽她,但渔歌跟宋砚书之间就跟有什么磁铁将两人吸引似的,他根本没有机会。
“渔歌,我们两个可是有婚约的,你不能背弃誓言!”
“婚你个大头鬼啊,你谁啊?”
“我是你男人啊!”
“那请问这位你男人先生,我什么时候跟你有的婚约?”
少年从口袋里掏出一封大红色金边的类似婚书的信件,从里面取出两张纸,渔歌接过仔细地查看,其中有一张的字迹,她认得出来是她父亲的。
她越看越离谱,没忍住读了出来。
“因两人天定姻缘,所以即日起订下娃娃亲,成年后,双方需兑现承诺订婚成婚?!”
“江决?”
江决收回婚书,满脸傲气:“看到了吧,都说你是我的人。”
“谁知道你这东西真的假的,骗子。”
“你不信的话你出来,我好好跟你讲一下我们小时候的故事。”
“嗯?”
-
上回来医院,周杳风风火火的,这回也不例外,他气喘吁吁跑出电梯,陈歆悦追在他屁股后面:“周杳你回来!我还没抽到你呢!”
“抽什么啊!疼死了!!我不玩了!”
“不行!你不能耍赖。”
两人追逐着经过渔歌跟江决身边,丝毫没有察觉,动静贼大地打进宋砚书的病房,里面只有病号一个人孤独坐着,周杳脱下外套,四处望望:“嫂子呢?”
“对啊,我家宝贝呢?”
宋砚书抬眼,一本正经纠正:“我家的。”
陈歆悦不理他,翻了个白眼又去找周杳玩了。
“奇怪,最近也不是春天啊,怎么谈恋爱的人这么多?”
宋砚书眼神投过去。
周杳解释:“刚才我在门口看见有俩人靠一块儿超级近,感觉是要亲上去了,啧啧啧,年纪看着跟咱差不多,诶,跟嫂子就蛮像的。”
“……”
陈歆悦走进洗手间。
宋砚书朝周杳招手,压低声音:“去喊渔歌进来,就说我腿疼。”
“啊?门口那个是嫂子!”
“那她旁边那个男的谁啊?”
宋砚书不想回忆:“不知道。”
-
周杳走出病房的时候,渔歌跟江决还在聊,但也不像是在聊天,更多的是在看手机里的什么东西,周杳那个角度也看不清,只是他能敏锐察觉到,那个男的绝对是来跟他家砚哥抢嫂子的!
“嫂子!”
渔歌抬起头。
周杳走过去:“嫂子,砚哥说他现在腿特别特别疼,感觉要断掉了一样,尤其是腿关节,看着好像挺严重的,我看着都心疼,他想让你回去陪他,要是再抱抱就更好了!”
“他腿疼?怎么会这样呢,是不是腿伤又严重了啊……”
渔歌的声音渐小,江决收起手机站起来,手在身边逐渐收紧。
“渔歌,小时候我说过会娶你,就一定会做到。”
“……”
心急如焚地跑进病房中,只见原本还精神焕发的少年此刻抱着手倚在床头,他脑袋靠在那儿,只留给渔歌一个不清不楚的侧脸,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空调的微风偶尔吹起他的额发,使他不适地闭上眼。
周杳陈歆悦交换了个眼神,默契地留下独处环境。
渔歌靠近少年,手指轻轻滑过少年浓密的睫毛。
那一瞬,少年睁开了眼。
他眼尾泛红,与周围肌肤的奶白形成对比,还未等开口,眼泪就抢先一步掉下,如同晶莹的露珠,在初破晓的清晨绽放第一朵花。
渔歌想也不想,便把这委屈小狗抱进怀里。
“你干嘛丢下我一个人在病房……”他呼吸颤抖,热气打在她手背上,顷刻间,她只觉浑身血液翻涌奔腾。
“我没有丢下你啊。”
“周杳说你跟刚才那个男的在病房外说说笑笑,我还以为……还以为你是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很狼狈很丑,我怕你又把我抛弃了……”
明明刚开始还如此傲气的少年,结果再回到病房相见却哭成了泪人,怎能叫渔歌不揪心?
她现在愧疚到想直接扇自己两巴掌。
上一世的事情,虽然宋砚书大度地选择原谅她,可到底是如此噩梦般的回忆,那次的不被选择,早已在他心底被烙下印记,是即便剜肉剥皮也挥之不去的。
这次车祸,也是他奋不顾身扑过来将她死死护住。
他本就因为腿的事情在她面前如此自卑,她却还是让他感受到了被抛弃……
看到他哭,她也忍不住鼻腔的酸涩,靠在他肩头,止不住的落泪:“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这样了,是我还不懂如何好好爱一个人,是我没有给你安全感……”
她话没说完,唇瓣便被一阵湿软覆盖,少年的唇齿与她纠缠,独属于少年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终于被少年揉进怀里狠狠吻住,她感觉有那么一段时间,她的灵魂是被抽离的,那股如坠梦境的痴幻感令她流连忘返……
在她彻底沦陷的时刻,少年点到为止地松口。
或许是亲的太黏糊缱绻,以至于分开时两片唇瓣还难以剥离开来。
“渔歌,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求你了,就这样一直陪着我直到死亡……”
渔歌复杂地望着自己面前的少年。
优越的眉骨,深邃的眼,卷翘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水润殷红的唇瓣上还挂着唇珠,即便是不笑时,也会有弯弯的卧蚕。
再者他家境优渥,成绩优异。
在他身上,几乎是看不到缺点的。
可为何,她的少年却总是在面对她时如此自卑。
“宋砚书,你可以骄傲一点的。”
“比如……”
“渔歌,给你一个被我泡的机会,过时不候!”
“就像这样。”
宋砚书思索一二,学着她刚才的模样。
“渔歌,给你一个泡我的机会,过时不候。”
意思有出入,但渔歌没再多言,她开口。
“好吧。”而后仔细回味着少年的情话。
青春期的少年声音总带着别样的魅力,别具一格的少年音却带着不该有的温柔缱绻,不仅有这个年纪该有的生机,更有种与生俱来的会爱人的天赋。
“却之不恭。”她笑。
渔歌摸着宋砚书在阳光下闪烁的眼,曾经那个令她卡壳的瞳孔雕刻,在此刻突然文思泉涌。
原来最好的灵感,就是爱人的眼。
那双充满爱意,望向你时的眼。
……
凌晨星光闪闪,城市还在奔流不息。
医院对面的高楼只剩下几个倔强的灯光还闪烁着,往下看,车流滚滚,路灯为上班族指明回家的方向。
宋砚书脑子聪明,上了几节网课就大致把落下的课程跟上,每晚他都会坚持刷题,以此来加深记忆。
渔歌坐在窗边,靠在玻璃旁,正好能俯瞰整个夜景。
她腿上放着画册,握着铅笔唰唰打出草稿,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那只眼也拥有了自己的美。
渔歌没忍住调整了个姿势拍下照片发微博。
【有爱就不怕,有了他以后,我也愈发蒸蒸日上。】
……
一个月过去,宋砚书的腿拆下了石膏,医生来到病房查看了他腿的情况,脸上挂着笑。
“最近一段时间做做康复训练,如果恢复效果不错的话,那么以后将不会留下后遗症。”
“但是反之,如果在恢复过程中发生一些意外损害到腿的恢复的话,那么很有可能,你的腿以后就会留下一些不太好的并发症,那是伴随一辈子的。”
从侦讯室出来,渔歌一手握着宋砚书的胳膊,另一手绕到他腰后搀住另一只胳膊,“听见没有啊,医生让你这段时间小心点,你可得听话知不知道?”
“如果我听话了,可不可以获得一点小奖励?”
“嗯?”
宋砚书将她推进病房,他背靠着门反手关上,掌心揉着少女柔软的发丝,然后顺着方向逐渐往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少女的领口,他垂眸,吻着锁骨上那颗痣。
酥酥麻麻的……
“我要这样的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