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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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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是再婚,罗什舒亚尔家在婚礼的宣告和布置上都选择了低调处理。

布告在城郊教堂外边风吹日晒了两日,几乎摇摇欲坠。

布告上边,莱斯曼的名字和罗什舒亚尔并列在同一行,显得格外诡异,而那墨迹又是陈旧的,像是从很多年前遗留下的旧址。

人人都知道这块土地即将干裂,可人人都还在上面跳舞。

到场的宾客们神情各异,这并不是一场能够真心给予祝福的婚姻。谁都能明白这其中的利益关系清晰得如同秋日落叶上的经脉。他们只好虚伪地客套几句,转头又用几句无关紧要的杂闻试图掩盖过这场荒诞的结合。

不过这其中最过于尴尬的还属侯爵的长子,他甚至还在晚宴上因莫琳而摇晃过心神。

彼时令人迷醉的美人摇身一变成了和自己争夺家财的继母,这种反差换做谁都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阿梅莉也到场了,但她看上去并不高兴。

她跟随着自己父亲一齐走到莫琳身边,不复往日那样容光焕发,视线也不再追随着路易斯,那个她原先理想的结婚对象了。

莫里斯则完全接受了莫琳如今的身份,他还得指望她这块垫脚石能放得更稳妥一些呢。

“敬我们完美的新娘,”他对着莫琳举起酒杯,眼睛却瞟向了不远处的罗什舒亚尔侯爵。

“愿罗什舒亚尔的荣光如同塞纳河水,永远浸润莱斯曼的土地。”

他说的话虚无缥缈,不过就是用华丽的词句掩盖他恶心的企图。

手里的银质酒杯在晨光下泛起冰冷的锋芒,杯身錾刻的罗什舒亚尔纹章若隐若现。

莫琳低下头,任由头纱遮掩住她鄙夷的神情。

——今日她所佩戴的那顶尚蒂伊蕾丝头纱足有三米长,由四个童仆捧着拖尾,像一片凝固的晨雾笼罩在草地上。

莫里斯走近莫琳,轻轻拂开她的头纱,低声说:

“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对吗?好孩子,你比你母亲要聪明得多。”

莫里斯的动作温柔到了极致,如果不是他的言语中满是恶毒的威胁,恐怕莫琳就要真的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和母亲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她没有反驳,而是对着他一口饮尽了自己杯中残存的酒液:

“敬伟大的莱斯曼”。

如果不是母亲,就算莱斯曼的姓氏永远消失也不值得可惜。

“看啊,多温馨的一幕!”

罗什舒亚尔侯爵这时候走了过来。他夸张地吻了吻莫琳的手背,对莫里斯说:“还得感谢莱斯曼先生的割爱,才能让我有机会得到她。”

他今天换上了礼服,也许还敷了些粉,略微掩盖住了额心与眼角那些象征苍老的皱纹。

“这是莱斯曼的荣幸。”

“过来和我一起见见财政部部长怎么样?”罗什舒亚尔侯爵忽然提议,他浑浊的瞳孔里迸发出诡异的光亮来:

“他一直很欣赏您的政见,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见面机会。要我说,还有什么时候能比今天更合适呢?!”

“什么..... ?” 莫里斯一顿。

他没想到机会会来得这么轻易。

虽然他已经为罗什舒亚尔做了不少事,但这个老奸巨猾的狐狸可从没提出过这种好事。每每他想要更进一步,去和上边的人打交道时,他总以时机不足作为借口。

看来是莫琳使他这边的砝码更足了。

“当然了!没有比今天更好的日子了!”莫里斯连忙说。

财政部部长!这正是莫里斯求之不得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拒绝,这就是他所等待的,让属于罗什舒亚尔的荣光照拂到自己身上。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阿梅莉却没有跟随她的父亲离开。她盯着莫琳的侧脸,像是企图用锋利的目光划开她的伪装。这个女孩想不通,为什么莫琳能够如此坦然接受降临在她身上的一切。

“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替我解决了燃眉之急。”

见她迟迟没有说话,莫琳主动敬了酒。

阿梅莉一声不吭。

她定定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突然说:

“你恨我,对不对?”

“怎么会。”莫琳看见她手里空了大半的酒杯,觉得这个女孩大概是醉了。

“你一定是恨我的。”

阿梅莉继续说:

“可我又得到了什么呢?可笑吗,即使是他的亲生女儿,我也逃不过和你一样的命运。我们都不过是莱斯曼用来垫脚的石子而已。”

“怎么?他又把你送了出去?”

莫琳摸到一点儿头绪,怪不得她今天表现得如此异样。

“你果然知道,”阿梅莉挤出一抹苦涩的笑,“是蒙特勒伊家的长子。原本我哥哥说,牺牲你就可以换来我幸福自由的后半生。可他错了。父亲怎么会甘心让莱斯曼家唯一的女儿失去交换的价值。”

“ .....没记错的话,那是常待在国王身边的蒙特勒伊大侍从官?”

“没错。”

莫琳沉思片刻,在这件事上,她和阿梅莉的思路显然有些不一样。她想的是,莫里斯竟然能将阿梅莉送到那么高的位置上去?大侍从官和国王的关系亲密,非一般属臣可比,他竟然有这种本事?

“怪不得,他的野心大得需要千百个你我来做铺垫 ......”莫琳说:

“早和晚并没有区别。阿梅莉,你唯一的错是不该在今天才认识到你父亲是个怎样的人。”

其实莫琳并没有自己想象当中的那么恨阿梅莉,尤其是在今天见到她之后。

每个人都习惯将自己摆在最重要的位置考虑,这是人之常情,也是天性。她是这样,阿梅莉是这样,莫里斯也是这样,谁站在最上面,下面的人就会因他/她的受益而付出相应的代价。

只不过她们从没想过自己的每个决定后需要牺牲什么。

“是啊,这太迟了。”阿梅莉说。

“也许我对你说这些也太迟了。但我依然想告诉你,警惕莱斯曼,不然罗什舒亚尔府邸就会是你的埋骨之地。”

说完,她自顾自地喝完了一整杯酒,把空杯子留在了桌上。

莫琳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突然扯掉了那层累赘的头纱,转身就朝廊外走。

“夫人,您要去哪?!”

“仪式还没有结束,您还不能回去!”

身后响起侍女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我要用事务椅(Chaise d’affaires),这总不用被跟着吧?”莫琳随口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你们去盥洗室外面等我”。

阿梅莉的话带来的冲击太大,她迫切地想要找一个能够独处的地方透透气。

罗什舒亚尔和莱斯曼家都是相似的牢笼,四周看似开阔,实则密不透风。就和刚才盖在她脑袋上的那层头纱一样,在无声无息中令人喘不过气来。

莱斯曼打算杀了她?

这句话里同时存在两个巨大的信息点和疑问。

第一,阿梅莉所指的莱斯曼到底是德·莱斯曼家族,还是莫里斯·德·莱斯曼?

第二,为什么莱斯曼会对她产生杀意?

这里的盥洗室位于镜廊的最末端。

由于婚礼的原因,长廊上空无一人,只有镜中的无数个莫琳陪着她。

直到走到第三十二块砖的时候,镜子里出现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奥斯顿?!”莫琳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得后退了两步。

这家伙翻墙的本领大概要令整个巴黎的小偷都望尘莫及,从晚宴到婚礼,他都能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罗什舒亚尔家的侍卫在他面前简直形同虚设。

“你不是在休假吗?”

莫琳记得上一次和老沃特提起奥斯顿的时候,他说对方因家中的事请了长假。

奥斯顿却没有理会她的问题。他快步上前,牢牢握住了她的手,像是终于不可忍受自己与她相隔的距离如此遥远。

“是谁逼您这么做?莫里斯,对不对?!”

他丝毫没有从前那个温和内敛的年轻人的影子了,此刻的奥斯顿像是一头失控的野兽。

他的力道太大,让莫琳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被捏碎了。

“你冷静点,先放开我!”

“他怎么敢将您困在这里?!”奥斯顿没有理会她的挣扎,拉着莫琳往另一边走:“我这就带您离开这鬼地方!”

“你要干什么?!我命令你放开我!”

即便莫琳努力挣扎,她的力量始终无法与奥斯顿抗衡。手背上的温度几乎要将她灼伤,她挣脱不开,情急之下只能咬了上去。

莫琳下嘴一点儿也没留情,铁锈味很快在唇舌之间弥漫开来。

她抬头的时候,看见对方的手背上留下了两个血淋淋的牙印。可奥斯顿仍然没有放开手。

“你发什么疯?!”

莫琳此时已经有些恼了,她对于奥斯顿在做什么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他说他要带她走?为什么?这地方虽然是个笼子,但却是黄金做的。即使她要走,那也是在将这些金子都撬完之后的事情。

“我说我不走,这是我的婚礼!”

“您不是自愿的对不对?只要您说一句好,我立刻就带您出去。”

“剧院的马车就停在洗衣房后巷,后座有夹层,足以让您藏身。门口没几个人看守,我完全能对付得过来,”奥斯顿将莫琳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紧到能感受到她腕间的血管正贴着他的骨骼突突跳动,“就让我带您走吧?好不好?”

他几乎是在祈求她,语调里带着不自觉的哭腔。

奥斯顿的姿态过于谦卑,莫琳相信,如果她迟迟不答应,这个年轻人就会抛弃所有的自尊跪在她面前祈求她。

她心软了一些,说:“没有谁逼迫我,我是自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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