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怕了，你没看见那个大妈有多可怕，一个人拿了三个人的量，”江华鑫心有余悸，“战斗力惊人。”

林洛推着车，一边在手机上搜索过年需要准备什么。

“零食、饮料、炸货、水果……还要买对联。”

他刚好走到卖春节对联的地方，先是拿了一幅，想了想又拿了一幅。

江华鑫看见问：“你买两幅对联干什么？”

林洛把对联扔进车里，“给陈舟买一幅，他应该想不起来买这个。”

江华鑫撇了撇嘴：“你对他真上心。”

林洛继续看需要买的东西，不抬头说：“谁让他是我邻居呢。”他可是中国好邻居。

大概在超市中逛了一个半小时，林洛结完账，大包小包提着从超市出来，他身边的江华鑫也差不多。

“打车吗？”

这里离静水小区有一段距离，林洛不太愿意拎这么多东西走路，赞同打车这个决定，拿出手机付了订单，两人就静静等着接单。

离过年只剩三天，大街小巷人来人往，寒风萧瑟，路上的车辆挺多，就是没有人接单。

“有人接单吗？”

林洛看了眼手机：“没有。”

“啊！”江华鑫绝望了，“我们不会要走回去吧，早知道我就把车开过来了。”

“你那破三轮还是算了吧，我怕半路上给我颠倒路上。”林洛说。

江华鑫不服气：“那你说现在咋办。”

林洛把订单取消，作出决定：“走回去。”

“……”

不顾江华鑫的埋怨，林洛把手上的东西分成两个袋子，一手提一个。

“别哀怨了，改明请你吃饭”

江华鑫勉强提起精神，强调：“我要吃回椿阁的。”

林洛心里琢磨下午还有时间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心理医生，他觉得自己最近确实有点不正常，不是说90%的人都有心理疾病吗，他估计是学习太累，才会有时候脑子里出现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没关系，他不讳疾忌医，相信现代科学，一定可以给他一个答案的。

他走在前面，今天穿的是黑色大衣，袖口有点大，寒风直直灌进来，冷的人直哆嗦。

忽然间，袖子被什么人拉住了。

林洛以为是江华鑫，没在意也没回头看。

走了两步，发现这人还拉着，林洛有些不耐道：“你拉我做什么？”

转过头，却见江华鑫正一脸无辜的望着自己。

视线往下，发现拉着自己衣袖的是一个老奶奶。

老奶奶的衣服虽然老旧，看得出很干净，手上指甲里也没有泥垢，头发打理的整齐。

林洛收起刚刚脸上烦躁的神情，耐心问：“老奶奶，你有什么事吗？”

“我要去找我孙子，不知道我孙子去哪了。”老奶奶话语前后不搭，林洛只能听出来她想找自己孙子的目的，于是便问：“您孙子住哪，我用手机给你查查。”

老奶奶也说不出具体位置，只说是一个小区，她孙子是一个学生，马上要高考了，她要去找他。

得不到地址，林洛就没有办法帮她，他看见她身上背着一个很大的包，侧兜里放着牙刷和水杯。这年头，如果不是出远门，怎么可能拿那么大的包，这老奶奶搞不好还是坐火车来的。

林洛被缠住，不好扔老奶奶一个人在这里。

江华鑫看见这一幕，也觉得不好处理，建议林洛：“要不把这老太太送派出所，让警察帮她找孙子。”

林洛一想，觉得可行。

但老奶奶一听去派出所，死活不乐意去，就是抓着林洛的袖子，不让他走。

说真的，这老奶奶力道还挺大，林洛的袖子都快被她扯下来了。

“你能告诉我你孙子叫什么名字吗？”既然是快高考的学生，如果在一中读书，年级群里打听一下，还是能打听出来的。

老奶奶虽然不记得她孙子在哪里住，但名字记得牢牢的，“我孙子叫陈舟。”

林洛听见这个名字身体一僵，难以置信的再问一遍：“你孙子叫什么？”

老奶奶不厌其烦的重复一遍：“叫陈舟，耳东陈，船取左偏旁。我孙子是大学霸，在三中读书。”

“陈舟！”

林洛没想到出来买个年货，居然能遇见陈舟奶奶，不得不说他们的缘分真的奇妙。

“握草，她是陈舟的奶奶啊，是我认识的那个陈舟吗？”江华鑫震惊道。

林洛点点头，他虽然没见过陈舟奶奶，但是莫名觉得就是他认识的陈舟。

“我认识陈舟，他就住在我隔壁，在静水小区对吗？”林洛对陈奶奶说。

一直想不起来的名字想起来了，陈奶奶激动点头：“就是静水，静水小区。”

江华鑫叹为观止：“这是什么狗屎运气，这也能遇到。”

林洛：“我帮你拿包吧。”

他把自己手上的两包先放下，让陈奶奶把背包给他。

陈奶奶不担心被抢包，包里什么值钱的都没有，就是不太想麻烦被人：“不用，我能背，都背了一天一夜，没问题的。”

她从小做农活，背能压千斤，再重的东西都背过，这点不算什么。

林洛却看见她脊背长时间弯曲直不起来，执意让陈奶奶把包给他，最后陈奶奶急着看孙子，依了他。

林洛背上包才知道有多重，最起码有三四十斤，难为这么一个不算高的老人家背这么久。

然后拿上刚才放下的两个装着年货的口袋。

负重前行。

江华鑫有点眼力见，帮林洛拿过来了一包。

为了不为走太快让陈奶奶跟不上，林洛步伐不快。

江华鑫也不轻松，他说：“我早说骑三轮过来吧。”

林洛这会儿不反驳他，他是真的累：“你是对的。”

“要不再打车试试，这会儿应该打车的人没那么多，咱加点钱。”

“……都行”

林洛暗暗呼了一口气，不让人看出来他的强撑。

刚跟江华鑫聊了没两句，身边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林洛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见江华鑫惊恐大叫：“握草！”

陈奶奶突然晕倒在地上。

——

陈舟本来五点就能下班，辅导机构有位老师生病请假，老板觉得他能力出众，让他帮忙带这位老师的一节课，算加班，给500块。

他待到晚上七点才离开，离开的时候老板还想请他吃夜宵，被陈舟婉拒了。

老板也不挽留，对陈舟说：“你小子，我见过那么多高中生，你是最有灵性的，好好干，未来大有可为，说不定能成为我这的活招牌，老韩没推荐错人。”

陈舟只是淡淡一笑，不卑不亢。

等离开补习机构，陈舟才拿出一早就静音的手机。

本该没有消息的手机多出十几条未接电话，还有微信消息。

都是同一个人发过来的。

陈舟给林洛打过去。

对面秒接。

林洛焦急的声音传来：“陈舟，你现在在哪里？”

陈舟如实说：“刚下课，往小区走。”

林洛立刻说：“你现在立刻来市中心医院，你奶奶刚刚晕倒了，我和江华鑫送她到这个医院。”

陈舟脚步停住，强忍镇定声音还是透露出一丝焦急：“我马上过去。”

林洛：“好，我把具体位置发在你手机上了，你快来。”

市中心医院。

陈舟赶到的时候，林洛和江华鑫正坐在医院走道的长椅上，旁边就是急救室。

林洛看见陈舟来，站起来说：“还在里面抢救。”

陈舟走到急救室门口，什么都看不见，内心再着急他也会强忍着，不让情绪表露出一丝。

他平复一下心情，转过身对林洛他们说：“谢谢你们，及时把我奶奶送来。”

林洛：“没什么谢的，你不要太担心，陈奶奶一定会没事的。”

陈舟沉默着点头，现在除了希望奶奶没事，没有其他办法。

话题停止，这种气氛下谁都没有心情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陈舟说：“你们要不先回去，这里我守着就好。”

林洛摇头：“我没什么事，陪你等。江华鑫可以先回去，免得你妈妈着急。”

江华鑫跟陈舟没多大关系，陪着来已经算够义气了，于是说：“那我先回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等江华鑫一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林洛：“陈舟你来坐。”

他旁边有一个空位。

陈舟摇头，他想站着，缓解情绪。

林洛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到陈舟旁边，轻声劝道：“你别把身体熬坏了，忙了一天，先坐下，我陪你等，一定会没事的。”

他说了好几遍“一定会没事的”，从言语上让陈舟放松，别绷太紧。

陈舟被他劝着坐下，手指无意识地磨着衣服。

林洛把他的手拉过来，紧紧握住，像是给他信心。

温暖的手掌抚平他内心的恐慌。

许久之后，陈舟才开口：“我有点怕。”

林洛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伸一只手从身后抱住他，另一只手握住他手，认真说：“别怕。”

陈舟轻声道：“奶奶是来找我的，她想来陪我过年。”

从得知陈奶奶过来，陈舟就知道她一个老人家，为什么离家这么远，跑来看自己孙子。

是怕别人家热热闹闹过年，而只有陈舟一个人冷冷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