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觉得这时候的陈舟很有意思，少了不近人情的冷意，多了些烟火气。若是惹得人恼了，或者逗的人开心了，都很有意思。

他笑吟吟问：“味道如何？”

陈舟只是慌了一瞬间，立刻就调整好表情，含着果脯，不方便说话，只是点头。

林洛眼睛轻轻眨了一下，笑意深深。

一番折腾过后，终于再次回到静水小区。陈奶奶站在小区门口，感慨道：“上次来这里，还是你出生的时候。”

十七年没有回来了，小区已经大变样。

林洛好奇问：“奶奶你一直住在阳城吗？”

陈奶奶说：“老家就在阳城，在那里生活了大半辈子，不过年轻的时候出过几次省，去过首都看过国旗。倒是陈舟爷爷一辈子都待在阳城，没有出去看过。”

人年纪一大，就喜欢追忆往昔。

有些人不乐意听这些，觉得矫情。林洛却不然，他喜欢听这些，已经成为历史的、被身边人叙述而来的故事。他接着说：“我都没去过首都，奶奶还去过哪？”

“还去过一些沿海城市，海州市、宁城、荣城……”

“奶奶去过不少城市啊，我至今都只去过宁城。”

“你们年轻，等以后上了大学，想去哪就去哪。”

……

林洛一边逗陈奶奶笑，一边慢了脚步，到陈舟身边，接过他手上一袋东西，勾着张扬明媚的笑容：“不用谢——”

有点欠揍，有点好笑，还有点儿……帅。

陈舟被他逗笑一下，然后认真说道：“谢谢。”

“这么正经？”林洛开玩笑说，“只要今天的题简单点，陈老师别总板着个脸，多笑一下。”

陈舟抬眸，正视林洛，看着那双黑漆漆的双眼中倒映着他的脸，如同银河中闪耀的恒星。他沉吟一番：“行啊。”

其实不必问他，他不能逼着人去学。但是林洛认真询问的样子，就好像他们本该如此相处，如此熟悉。

林洛听见他答应，挑了挑眉，越发兴奋起来。

陈舟看着他的鲜活，忍不住又弯了弯眼。

也不知道鲜活个什么劲。

——

到了家的楼层，一出电梯门就闻见一股子饭菜香气。

林洛家的门是开着的，胖胖蹲在门口，嘴里叼着老妈喂的鱼肉。

它看见林洛的时候没有反应，见着陈舟的时候才精神起来，嘴里的鱼肉不香了，跑到陈舟脚下打转。

“喵~”

陈舟一只手提着东西，空着的手揉了揉胖胖的脑袋。

陈奶奶问：“这是谁家的猫？”

圆滚滚的，好有福气的猫。

“是我养的猫，不过它喜欢陈舟。”林洛说。

有时候都忘了有他这个主人。

“回来了?你小子会赶时间，正好到饭点。”老妈听见林洛的声音，穿着拖鞋出门，看见陈舟他们愣了一下，很快就想到是谁，“这是小舟吧，好几年不见了，越发帅气了。”

林洛妈妈依旧是陈舟印象中那样端庄温柔，可以说林洛的礼貌和涵养大部分都来自他这个母亲。陈舟喊了声：“阿姨。”

老妈笑了笑应了一声，目光转向陈奶奶，似乎拿不定是外婆还是奶奶。

林洛立刻介绍：“这是陈舟的奶奶。”

老妈笑得更热情了，“原来是老太太，吃饭没有？”

得到还没有的答案，老妈直接邀请他们去家里吃，正好饭已经做好了，立刻就能开吃。

陈奶奶哪好意思第一次见面就去被人家里吃，连连拒绝：“不了，不了。”

老妈并不是在客气，是真的想请吃饭：“小舟我也算看着长大，真的喜欢这孩子，这段时间也多亏了他在，能和小洛两个人一起学习，我也放心许多，这顿饭是一定要请的。”

陈舟觉得受之有愧：“阿姨，我没做什么。”

他虽然这么说了，但林洛知道自己老妈是个怎样的性子，她想干的事情必须干，想请的人，靠三寸不烂之舌也要请到。

于是乎，陈舟和陈奶奶就这样半推半进的入了林洛家。

老妈带着陈奶奶往家走，林洛悄悄对陈舟说：“我妈做菜超级好吃，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陈舟淡淡道：“我知道。”

他又不是没有吃过林洛妈妈做的菜，小时候林洛经常给陈舟带吃的，林洛妈妈的手艺堪比五星级大厨。

林洛也想起来了，他靠近陈舟耳边，轻声说：“我记得，你有一次没吃到，还差点哭了。”

陈舟：“……”

无稽之谈。

当时明明是林洛想吃他妈妈做的菜，非说是陈舟想吃。可怜巴巴的求了陈舟半天，陈舟才勉为其难的去问了一下林母。

林洛当然记得当时的事情，但他就是有点犯贱，就想看到陈舟的脸上多些表情，别总是那么淡定。

老妈回头看到他们两个贴在一起说话，忍不住笑着说：“这两人感情真好，小时候就是这样。”

这顿饭吃的自然极好，吃了有半个小时。在林家，按规矩，做饭的人不刷碗。林洛很自觉的收拾碗筷去了厨房，撸起袖子，开始刷碗。

泡沫起来了，手指穿进穿出，戳破一个就有下一个，在光线下，折射出五颜六色，林洛玩的不亦乐乎。

陈舟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时光不曾在这个少年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你在干什么？”

林洛转头见陈舟来了，他放下手中的碗：“你怎么来了？”

陈舟慢条斯理的挽起袖子，跟林洛粗暴的撸上去不一样，赏心悦目。然后他走到林洛旁边，打开另一边的热水。

很显然，他是来帮忙的。

“没几个碗，我一个人可以。”林洛试图阻止。

“我清碗。”

“……行”

陈舟动作干脆利落，一如他这个人，本来林洛想玩一下，硬是生生把速度提起来了。

等把所有的碗都放好后，林洛突然喊了一声：“陈舟。”

陈舟转过头，正想问怎么了，额头就被人碰了一下，温热的、有点湿润。

林洛拿还沾了水的手，碰了一下陈舟。

对上陈舟疑惑的目光。林洛解释道：“刚才有个黑点，帮你擦了。”

说着，他忍不住笑了，他说：“哎陈舟，你有没有去过东山寺？”

东山寺是附近一座山上的寺庙，因为山就叫东山，所以称庙为东山寺。比起一些热门的寺庙景点，东山寺相对来说名气小很多，也就附近的人会去拜拜。

寺庙里的僧人不过二十余人，供的佛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建的，古老陈旧。

“东山寺？”

陈舟第一次听说这里。

“前两年有个高考生去拜了拜，结果考上市第三，这个寺庙小火了一把。我妈说不管灵不灵验，拜拜总没有错，后天你去吗？”

林洛期待的看着陈舟，他希望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