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洛，快起来把对联贴起来。”老妈对新年的热情很高，早上六点就起床开始收拾屋子，准备年夜饭。
外头噼里哗啦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时不时传出老妈指挥老爸干活的声音。
林洛拿被子蒙住脸。昨晚在陈舟家待太晚，快到四点才会的家。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又被老妈喊起来。
大早上的让一个睡眠不足的人起床太残忍了。
露在被子外的手动了动，捏成拳。
不到三秒又松开。
起不来。
就让我和被子融为一体吧，不分彼此。
手嗖的一声缩回被窝。
老妈又在门外喊了一遍。
林洛内心挣扎三分钟，认命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垂死病中惊坐起，燃烧我的卡路里”
林洛叹气，下床、穿衣、提裤子，一气呵成。
打开门，家里仿佛遭了贼，哪哪都被翻过，地上全是水。
“腿，让让”
老爸一身居家服，穿着围裙，比家庭贤夫还贤夫。手上拿着拖把，吭哧吭哧拖着地。
林洛后退一步，打了个哈欠，问：“老妈呢？”
“在厨房”
林洛望厨房看了一眼，亮着灯，老妈估计在准备年夜饭。
老爸看了他一眼，了然道：“昨晚熬夜了？”
林洛：“嗯。”
老爸让开位置，“快去洗漱。”
林洛到卫生间照照镜子。
嚯，好大的黑眼圈。
他长得本来就白，平时长痘都超级明显，昨晚一晚上睡不好，直接把自己弄得跟国宝一样。
怪不得老爸一眼看出他没睡好。
林洛洗了把脸，脑子终于清醒了。
今天要干什么来着，嗯……先去贴对联，他买了两幅来着，送一幅给陈舟。
一想到陈舟，林洛就想起昨晚的雪景，还有甜滋滋的红薯。
拿着两幅对联，林洛站在走廊门口。
两幅对联的寓意差不多，都是求财富平安的。
他先给自己家贴上，贴完了后，站在陈舟家门口，没听见里面有动静。
昨晚陈舟也熬到三四点，现在估计还没有起。
思忖一下，林洛帮陈舟家门上贴上对联。
有个角没有贴好，强迫症犯了，林洛小心撕下来，又重新贴上去。
对联刚刚贴好，门突然被打开了。
林洛惊的手上的刷子掉在地上。
是陈奶奶。
“小洛？”陈奶奶提着一个布袋子，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她见到林洛站在门口很惊讶：“你在这里做什么？”
林洛：“……贴对联”。
一番解释后，陈奶奶明白林洛是来帮她家贴对联的，她说：“谢谢你啊，我和小舟都没有想到要买这个，差点这个年就不完整了。”
林洛好奇问：“奶奶您这是要出门吗？去哪啊？”
陈奶奶笑着说：“这两天太乱了，过年的菜都没准备，我打算去菜市场买鱼和鸡。”
林洛一愣：“今天也有卖的吗？”
那些店家都不过年的吗？
陈奶奶却说：“总有一两家开着的。”
林洛：“奶奶你的病还没好，大冬天的，昨晚下雪了，地上肯定很湿，很容易摔倒的。”
经林洛这么一劝，陈奶奶犹豫起来，她不是怕自己的身体出问题，而是担心小舟会担心她。
“可是这……”
老人家还是想把每一个年过好，毕竟一年又一年，她年纪大了，没有多少年活头，只盼着每一年安然无恙，没有遗憾。
林洛提议道：“要不奶奶你来我家吃吧。”
老妈每年过年都会做很多菜，但是只有他们一家四口吃，连吃一个周才能吃完，这次他姐不回来，可能吃的更晚。
陈奶奶不同意：“那这么行。”
一家人的团圆饭，加她们两个外人是什么意思，不好。
林洛想了想，提议道：“要不我帮您买吧。”
家里的调料不够了，正好顺道一起买了。
三言两语打消陈奶奶的犹豫，他让她先回家里等着，等买好之后再送到她家。
——
果然如陈奶奶所说，过年当天卖菜的阿姨大叔依旧不少。
林洛把陈奶奶要求的菜都买齐了，老妈又发来消息让林洛买些香菜葱蒜，他之前买的不够用。
也不知道要做多少菜。
刚从菜市场出来，现在又折回去，低着头看手机，确认老妈要的是哪几样。余光瞥到前面有人过来，他特意闪了闪身。
本以为能避开，却不料还是撞上了。
林洛没什么反应，对方却直接摔倒在地上。
林洛：……怎么回事，碰瓷吗？
他视线往那人看过去，意外是熟人。
“丁全？”
丁全还是那样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耸着肩膀，不敢看人，对上林洛的视线脸涨的通红。
林洛收起手机，伸手把丁全拉起来，关切问道：“没事吧？”
丁全摇头，没说话。
“你怎么在这里？”林洛问。
丁全声音很小，好像生怕别人听到似的：“我，我来买点药。”
买药？林洛扫了一眼丁全上下全身，发现他左手臂不正常垂着。
“你的手怎么了？”
丁全下意识捂住左手关节，“没，没什么。”
林洛再问了两遍，丁全才支支吾吾说自己的手臂可能摔骨折了。
他看起来身上没几两肉，发育极其不良，跟个竹竿似的，这样的人很容易这里磕伤那里碰坏的。
“去医院吧。”林洛皱眉说。
丁全立刻摇头固执说自己不去。
不去怎么行。林洛说：“要是真的骨折，不好好固定的话，会留后遗症的。”
他看到丁全衣服已经蹭了不少泥，空着的手拿出纸巾，帮他把大块的泥点子擦掉。
只是他的手刚刚碰到丁全，丁全就颤抖了一下。
林洛以为他不习惯别人的触碰，低声说：“我帮你擦一擦。”
“嗯”丁全声音更低了。
当然医院肯定是要去的，林洛不可能留丁全一个人在菜市场门口。
等丁全回过神，他已经站在医院门口了。
“我不去……”
林洛摇了摇手机：“我已经给你挂号了，不去就浪费了。”
丁全一听浪费林洛的钱，脸白了一瞬，被林洛半推半就的进了医院。
等丁全看医生的时候，林洛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低头看着医院洁白的地砖，百无聊懒。
这两天他好像犯水逆一样，隔三差五的来医院，偏偏都不是因为自己。
一次是因为陈舟脖子受伤，一次是为了陈奶奶，现在又是因为丁全。
这医院的路他现在熟的都能带路了。
老妈打电话来问他怎么还不回来。
林洛不想让她担心，只说自己路上遇到同学聊了一会儿天。
老妈：“刚才炖鸡酱油倒多了，回来的时候在楼下超市买一瓶。”
挂了电话没多久，丁全拿着一张检查单出来，他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怎么了？”林洛问。
他接过检查单，都是一些检查骨折的常规项目，只不过价格有点……
林洛大概猜到丁全家里情况，估计算不上可观，不然也不会受伤不去医院，打算随便买盒x南白药膏。
他说：“我去缴费，你先检查。”
丁全手指扣着衣服，一副局促的样子：“这不好。”
林洛却直接帮他在网上交了费，让丁全不要顾虑先去检查。
拍片的时候，陈舟又发来信息，问他在哪。
－【医院】
－【去哪做什么？】
－【遇上遇到同学，不小心把人撞伤了，送他来医院】
陈舟那边暂时没了消息。
林洛闲来没事，拿出手机玩起了扫雷——这游戏刚开始玩没兴趣，越玩越有意思，反正林洛是上头了。
刚想点下一个地方，突然弹出了一个消息。手一滑，点到了雷。
林洛烦躁的点开消息，却见是陈舟发来的。
－【等我】
差不多丁全做完所有的检查，陈舟就过来了。
“做完了吗？”陈舟问。
他看了一眼丁全，脸色平静，他不认识。
丁全认得陈舟，他在三中读书，又是高三，当然知道陈舟这个年级第一。
校园墙上贴着的。
他抿了抿唇，低声道：“你好。”
陈舟冷淡应了一声。
他对不熟悉的人向来是冷冷淡淡，漠然的样子。
又是一番折腾，林洛等不了丁全检查结果出来，只是说先走了，有什么问题微信找他。
往医院外走去，林洛问：“是陈奶奶告诉你我出门了？”
“嗯”
“我还要买些配料，要去菜市场”
“嗯”
“一起去？”
“嗯”
不知道是不是昨个儿下了一场雪，陈舟又变得有点冷冰冰的，只说个嗯。
难道是下的一场魔法雪？
但是陈舟越冷，林洛就越想有话题聊，一段十分钟的路，他絮絮叨叨就没停过嘴。
陈舟就“嗯”、“没有”、“对”的回他。
虽然话上少了点，好在句句有回应，不冷场。
等林洛讲累了，陈舟才开口问：“刚才那个人是你同学？”
“嗯，初中同学。”
陈舟又问：“关系如何？”
林洛心道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如实回答：“不熟。”
基本上没怎么接触。
陈舟若有所思，他其实见过丁全，不是在学校里，而是在静水小区。好几次上学都能撞见他在小区门口来回踱步，好像在等什么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