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扶了扶眼镜，语气诡异：“你的卷子？”

他太了解林洛做题风格，这张卷子的逻辑思维严谨，规范不出错，不像是时刻想挑战老师底线的林洛写出来的。

林洛靠在椅背上，回想了一下，好像是他当时使坏，把自己的卷子塞进陈舟的寒假作业里，等陈舟做完他才说出真相。

陈舟当时的表情很有意思，冷清清的眼眸看着他，然后从一堆没做过的卷子里随便抽了五张，放在林洛面前，言简意赅：“做完它。”

林洛歪了歪脑袋，笑问：“为什么？”

陈舟好像笑了，又好像没有，当时太晚了，他记得不是很清楚。

“不做就别来我这里了。”

好厉害的威胁，他被威胁到了。

林洛认命的做了卷子，陈舟好心给他泡了杯咖啡，让他慢慢做，他当时做卷子做到了三点半。

林洛很久没有这样学习到这么晚，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不过还好，陈舟没有睡，陪着他做卷子。

也不知道这在惩罚谁。

林洛想到这，没忍住笑了一下，回过神来发现全班同学都在看他。

“我这是交流学习，”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和陈舟。”

老吴：“交流学习是不错，别让人家帮你做。”

林洛附和：“没错。”

老吴话锋一转：“没想到你跟三中的陈舟关系挺好的。”

林洛：“朋友。”

老吴没多问，把卷子还给林洛，让各科课代表把作业收齐，交给各个老师。

同学们磨磨蹭蹭，说着等一会儿，马上就做完，让课代表慢点收。

林洛拿着陈舟做过的卷子欣赏着，没忍住拍了张照片发给陈舟：

【这张卷子，被我班主任发现了】

陈舟回了个句号。

【你这字是练的瘦金体吗？】

【嗯】

【看起来挺好看的】

陈舟发来一个链接，林洛好奇地点开一看，是某宝卖的瘦金体字帖。

林洛只是随口问了问，没想到陈舟还真给他发链接了。

他自己写字也不难看，没必要练字。不过，林洛盯着字帖看了三秒，动了动手指，买了一套。

算了，反正高考后也没什么事，练练也可以。

他又给陈舟发消息：【我今天下午有事，就不去三中了】

过了一会儿，陈舟又回了个句号。

嗯，句号君。林洛如是想到。

——

陈舟按灭手机，旁边的方世龙凑过来，问陈舟：“我现在的造型怎么样，照相会不会很丑？”

学校组织各年级的年级前十的学生拍照，把照片贴到荣誉墙上，轮换制，一次联考换一次。

目的是激励学生奋勇向前。

而陈舟对此可有可无。

“还行。”他说。

方世龙想到那么多人会看到，对自己的外貌不是很自信，有点焦虑。看见陈舟一脸淡定，不由得叹气：“我要是长成你这样，估计就不担心了。”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陈舟现在只想快点拍完照回教室，但是不知道摄影师怎么回事，一直拉着他拍照，嘴里还喊着“笑起来”、“别绷着脸”、“稍微有点感情”。

陈舟有点烦，脸色就更冰冷，一点笑容都挤不出来。

摄影师也不能在他这里耽误太多时间，只能多拍了两张就放他走。

等所有人都拍完了，教导主任过来问：“拍的怎么样了？”

摄影师调出陈舟的照片，说：“其他都挺好，就这个学生一直绷着个脸，白瞎了这么好的脸。”

教导主任却觉得没什么，他很喜欢陈舟这个学生，“可能是学业太重了，我们这又不是选秀出道，随便拍拍得了，我觉得陈舟这张挺好的，人更精神了。”

陈舟没急着回教室，而是先去了趟洗手间，接了一捧冷水，洗了把脸。

水珠顺着额角发鬓往下流，面前的镜子里的人，目光恢复沉静。

他知道人的心情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变差，他很多时候心情都不会太好。

但是这一次，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情变差。

不过是林洛说不来三中了。

明明是很正常，当初林洛下了学来三中等他，本来就是心血来潮，现在不来估计是厌倦了。

他不应该被扰乱心绪，林洛总是能在很多时候侵入他的生活，然后牵动他的情绪。

那个人很神奇，有时候喜欢惹人生气，有时候又体贴温暖。

陈舟抿了抿唇，镜子里的人出尘好看，被很多人夸过。

他长相随母，柳温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典型的南方温婉美人，不缺追随者，只可惜眼瞎最后选了陈文成。

但陈舟从来没觉得自己长的好看，因为他见过很多次他母亲状若癫狂的模样，扭曲的表情，再好看的脸也会变丑。

陈舟深吸一口气，正打算离开厕所，迎面遇见一个人。

这个人他见过，但不熟悉。

丁全看着面前的人，瞪大眼睛：“……陈舟。”

他比陈舟矮了半个头。

陈舟没应声。

厕所除了他俩没有别人，丁全忽然问他：“今天林洛会等你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陈舟低垂着眼。

丁全的眼神闪了闪，他说：“上次林洛帮我付的医药费，我想感谢他。”

陈舟冷冷道：“他今天不来。”

丁全有些失望，说：“那我明天找他也可以。”

他绕过陈舟，准备进厕所，却忽然听见陈舟说了句话。

无异于惊雷。

“你可以直接去他家里感谢他”

“你知道他住哪。”

“我……我怎么会知道林洛住在哪。”丁全神色慌张，极力掩饰内心的不安。

陈舟没有多说什么，越过他离开厕所。

丁全看着他的背影，手慢慢握成拳头。

他确实跟踪过林洛，他以为很隐蔽，却没想到陈舟早就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