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有毛病。姓李的！别的你想怎么罚都行，就别让我……跟这么个玩意儿干那种事。”顾厌懒散的倚着讲桌，白眼快要翻到天际去了，还一股“你再逼我我就跳楼”的气势。

老李跟他斗智斗勇的时间不短，还没见过他这种情况，愣了愣，最后恶狠狠的让他们出去蹲着写检讨去了。

剩下的学生们都一阵惋惜。

下节课自习，顾厌和徐逍遥的检讨没写完，老李干脆把他俩带去办公室了。

楚郁正做着作业，忽然从前面落下来一张纸条，抬头看时是江若言那布满雀斑的腼腆的笑脸。

楚郁打开那张平平无奇的白纸，上面写着“谢谢你”，字迹也不大漂亮。

他倒也不在意，提笔写下——

“这只是正常现象，不是任何缺陷，而是一种常态一种骄傲。不管什么时候，女孩子都要自信。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能长风破浪，但脚踏实地也是对自己的负责。加油。”

星期六下午，太阳西斜，街市喧腾。

楚郁随着人流从公交车上下来，到了二号街的街头。

这里人和车川流不息，车水马龙，路两边边的房屋鳞次栉比，各种各样的商铺，很是热闹。

楚郁一个人从容的走着，他今天穿了件宽松的黑色大衣，脖颈藏在了浅灰色针织围巾下，左手十分怕冷似的缩在衣兜里。

今天是顾厌生日。十八岁生日。

晚上蒋云舒女士会回家，楚郁已经提前跟她打好了招呼，虽然有些方面他的父母将他管得很严，但平时和优秀的、要好的同学一起过过生日还是可以的。

楚郁没和她说是他同桌的生日。

当路过这条街第三家花店时，楚郁终于被这家的装修所折服，店里的花没像别的店一样整整齐齐，而是被人精心设计摆放得参差不齐错落有致，店门口有张花语表。

楚郁忍不住进去买了一束花——十六朵黄色的圣诞百合。

店老板是个很年轻的男人，戴着一副儒雅的金丝眼睛，人也很温和，还和楚郁聊了聊花，不过可惜的是他因腿疾只能坐轮椅。

告别花店老板后，楚郁想起顾厌家里还有老人，就去隔壁水果店买了一袋苹果。

准备好后，他根据顾厌先前给他的地址来到二号路尽头的小区。

小区绿化不错，植物都是四季常绿，几株红梅花正开得灿烂，小孩子们追追吵吵笑得灿烂。

“咚咚咚”楚郁敲响了面前的门，很快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露出顾厌那张从哪看都觉得不错的脸，他微微一笑，顾厌惊喜一笑。

“你来了啊，快进来！”

楚郁便不客气的和顾厌进去了，进门后将怀里散发着馨香的花递给顾厌，顾厌懵逼的捧着花不知所措。

“你……你送我花？”

楚郁理所当然的看着他，说道:“是啊……不过你想哪去了？送人的花的品种、颜色和数量都是有讲究的。比如说，这束圣诞百合花语为喜气洋洋、庆祝、真情，而十六朵寓意成长的喜悦。”

顾厌尴尬的把脸缩在花束后面，楚郁注意到那边陆风肖和桑月笑得没心没肺，还有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和顾外婆一起从厨房里出来看热闹。

“那边那两货你认识，这是我外婆，你们也见过了，还有这是桑阿姨，桑月的妈妈。”顾厌站在楚郁身边向他介绍，又转向屋里另外两个成年人介绍道，“这是楚郁，我的……同桌。”

楚郁乖巧的把苹果递给顾外婆，笑得礼貌而内敛，“顾外婆、桑阿姨好。”

顾外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忙招呼着楚郁坐下，让他喝果汁吃水果看电视什么的，简直热情似火，顾厌无奈的把她俩叫开了。

“你懂的好多啊，原来送人花还有这么多讲究。”顾厌抱着花不撒手，笑得一脸傻样。

楚郁笑道:“我去年成年生日的时候，我的小叔就是这么送给我的。研究花嘛，无聊的时候就喜欢看看。”

“那我考考你啊，你说百合花的数量也是有寓意的对吧？那……三朵呢？”

楚郁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他，耳尖却又红了:“我爱你。”

“……啊？！”顾厌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耳根后悄悄的红了一片。

“三朵百合花的花语是——我爱你。”

“哦，”顾厌一心想着缓解一下两人间的尴尬的气氛，又装作无意间问道，“那……那么二十……二十一朵呢？”

楚郁愣了愣，他犹豫的说着:“你是……我的最爱。”

顾厌紧张得快原地爆炸了，他一张脸微红，眼神飘忽，稀里糊涂的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哈哈，这样啊……那那什么……三十六呢？不会……”这么热烈直白了吧。

“……我心属于你。”

两人都非常默契的闭了嘴，眼睛做贼心虚的看着不同的方向。

无辜的顾厌简直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他本来是想找点话题和楚郁聊聊天的，鬼知道他这么能问，问题的答案一个比一个直球。

他左右看了看，还好大人们都在厨房里，桑月看电视正看得起劲，陆风肖也沉迷游戏没注意到他们。

顾厌默默松了一口气，脸却又红了几分。

残阳如血，天边又是一片灿烂红霞，但很快天就暗下来。

忙忙碌碌的人们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终于回到家与家人相伴，看着窗外万家灯火，听着窗外人世喧嚣。

他们围坐在方桌旁，桌上有一个大蛋糕，精致又漂亮，顾外婆订的。

“厌厌，生日快乐，十八岁了。”今天的顾外婆一直笑，一直在笑，好像外孙的十八岁生日是什么大事情一样。

陆风肖也是个丝毫不见外的，麻溜儿的在蛋糕上插了十八根蜡烛点燃了，同时还时刻注意着扒拉开顾厌欲意反抗的手，居然还有闲心欢快的唱着——

“顾厌啊，祝你又老一岁啊，顾厌啊，祝你生日快乐啊……”

桑月乖乖的坐在楚郁旁边开心的拍手掌打着拍子。

顾厌反抗无效，转去扒拉身边的楚郁了，几个人玩玩笑笑。

屋里蓦的熄了灯，所有事物都变得隐隐约约，模模糊糊，但稍稍探头又可以迎面看见窗外那如昼的远光。

烛光幽幽，照亮也照暖了一方小小天地。

顾厌被他们催促着闭上了眼睛许愿，玻璃窗折射着七彩的光柔和的撒在他的脸上，他许愿许得很认真——楚郁借着隐约的烛光看他。

他皮肤很白，此刻被红烛染上了鲜活的色彩，眉眼俊俏，长睫低垂，鼻梁很高，嘴唇很薄。不笑的时候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陆风肖带头唱起《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