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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夺羽·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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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戏以后,闵梵卸了妆准备坐车离开,被秦白炎喊住。

“你去哪?”

闵梵完全像没有哭过一样,衣服一换轻松自在。

“吃饭。”

“我们换个地方。”秦白炎说:“聊聊。”

“没什么好聊的。”闵梵只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先走了。”

他还没走几步,直接被男人截断去路,拽着手腕就上了车。

闵梵:……?!

其他人:???

经纪人老徐双手捂住头。

这么多同事在呢!!哎!!

Ayi捏爆了手里的圣代:“这你都不管?”

老徐的表情又像在哭又像在笑。

“我,管秦白炎?”

闵梵被带进车里,莫名其妙道:“去哪?”

“换个地方谈谈。”秦白炎说,“酒店餐厅人太多,不方便。”

“没什么好聊的。”闵梵别开头,“我没哭,是棚子漏水。”

秦白炎说:“闵梵,我很在意你。”

“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你手边有一条羊毛绒毯子,先披着。”

青年怔住,仿佛听到什么外语。

他们连饲主关系都谈不上,只是偶尔帮忙的朋友。

秦白炎直截了当地这么说,闵梵有些脸热,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如果你现在很饿,我们先去找个餐厅吃饭,然后出去兜风。”

“什么时候你心情好一点了,我们再来谈论别的事情。”

“拜托,”青年说,“怎么搞得像要去约会一样。”

“不就是哭了下鼻子……”他的声音有点小,“你就当没注意到。”

“你饿吗?”

“暂时不饿。”

“那我们绕着歌山兜风。”秦白炎说,“今晚有火烧云,黄昏会很好看。”

闵梵靠着车窗,看着视野逐渐开阔,走了很久的神。

柔软长毯能给人一种被轻轻拥抱的安全感。

温暖,舒缓,还会带来些许的困意。

青年像是需要积攒很久的勇气,才能把心底的话说出口。

“蛇好像是不见光的。”

“鸟可以迎着日月高飞,可以歌唱舞蹈,可蛇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像条蚯蚓一样,一脚就能被踩死。”

即便是玉米蛇,即便拥有可爱的色彩纹路,也好像是细小又柔弱的存在。

闵梵在听到血缘检测结果时,脑海里都甚至有了画面。

海东青一爪子能把兔子的心脏剖开,在野外几乎战无不胜。

闪鳞蛇呢。

嘤嘤嘤,人家好想吃乳鼠。

秦白炎明白他的意思。

“骤然变身的那天,我虽然意识很模糊,也看见你挡在我的面前。”

OAC当时打算把他带回收容管理处,闵梵直接回绝。

“也许拥有什么血统,我们都选不了。”他斟酌着词句,放缓了行驶速度。

“可是你对我很重要。”

秦白炎已经不确定自己在说什么。

他双眼目视着前方,让车辆快速穿梭于沿江风景里,双手握着方向盘微微用力。

羽裔的印记刻痕,和他本人隐瞒在深处的心意,在被一点点表露出来。

“我知道,我们的关系还很浅。”

“但你一直都让人感觉非常值得信任。”

也非常……想要亲近。

秦白炎不喜欢玩暧昧,也没有过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心意的经验。

他只是不断斟酌着,尽可能地想让闵梵知道。

他在,他会陪他走这一段。

“如果可以的话,也希望你信任我。”

秦白炎感觉这话有些露骨。

血缘深处,某些情感每天都在逼着他离闵梵更近一点,最好能像白隼贴着对方脸颊那样近。

他尽力压制的同时,却也偶尔会因为对方的一个小动作笑起来,会习惯性地找,闵梵又去了哪里。

他们还没发生过什么。

可他很想和他有点故事。

车后座迟迟没有回应。

秦白炎转过弯道,语气放得平快了些。

“你会觉得有些冒昧吗?”

男人的目光终于看向后视镜,发现车后座空无一人。

他紧急找了个地方停车,有种不祥的预感。

该不会是……

车门打开,真皮软座上只有垮下来的大条毯子,以及闵梵的全套衣物。

秦白炎抽了口冷气,在成堆衣服里找蛇去哪了。

外套,内搭,长裤,毯子。

每一件拎起来都松松垮垮,小蛇几乎没有重量。

“闵梵?”秦白炎担心他已经顺着半开的车窗游出去了,手上翻找的动作进一步加快,“你在不在?你还醒着吗?!”

第一遍找完,车里什么都没有,毯子正反翻过两遍。

秦白炎强迫自己深呼吸一口气,从头重找。

今天就是把高速路前后十公里都走一遍也得把人找回来。

拎到袖口时,有类似宝石的灿光一晃而过。

秦白炎只感觉心脏在剧烈跳动,他祈祷这不是什么手链,是闵梵本尊。

随着袖口垂落,昏昏欲睡的小蛇滑落到他的掌心,慢悠悠地盘成了一个卷。

夕阳余晖下,它的每一寸鳞片都泛着宝石华彩。

第一眼是深沉的黑色,但在光线折转之中,电蓝、鸽血红、深紫、宝石绿,无数颜色随之熠熠幻变。

它的鳞片,是五彩斑斓的黑,漂亮到不可方物。

秦白炎坐在车边,用掌心把小蛇卷托住,立刻给OAC打电话。

“是我,闵梵化形了。”

“是的,前几天你们来过,化形期来得比预计要早很多。”

“我在歌山公路旁边,现在发定位给你们。”

工作人员还有十分钟才到,秦白炎转用双手托住小蛇,几乎不敢动。

后者睡得安详放松,全然不觉得哪里危险。

秦白炎怕它受风,先用外套挡住,又怕掌心太烫,它不舒服。

他什么动物都没有养过,却见过闵梵对自己独有的用心妥帖,不敢在任何事上有纰漏。

越是如此,越是所有的细微感官都集中在掌心的小蛇身上。

细密的鳞片有些微凉,轻到好像一碰会碎。

它柔软的好像没有任何防备。

OAC的人员只花了八分钟赶到,远远停好了直升机,怕惊扰到化形期的应激动物。

“您好,麻烦您让我们检查一下闵先生。”

他们开始一模一样的流程。

抽血,登记血统,登记信息,取出对应尺寸的颈环准备为它戴上。

秦白炎在目睹这一切时,仿佛也在目睹自己之前遇到的每一幕。

“等一下,”他突然用手隔开颈环,“能不能不要给闵先生戴这个东西?”

他现在终身佩戴脚环,永远都摘不下来。

就好像被无时无刻地监控审视着。没人会喜欢这个。

“先生,”O523说,“您考虑过,您的朋友可能有流浪时被误捕的风险吗。”

“一旦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流入宠物市场、野味餐厅,他的生存概率几乎为零。”

秦白炎果决道:“你们明明说过,化形期之后会趋向稳定,人可以自由控制。”

“那是在情绪、激素、压力值等各项数值平稳的情况下。”

O523职业且平静地提醒道:“您也知道,人本身也是一种动物,也会应激。”

普通人类受到较大刺激时,可能会经期不调、失眠多梦、手脚冰凉。

可血统觉醒后的蛇裔和羽裔,极有可能因意外刺激控制不了自己的化形。

秦白炎再无二话,沉默地目睹着小蛇被戴上银白色颈环。

他们现在都被终身标记,如同宿命的猎物。

由于被拨弄来去,小蛇有些不舒服,在被采血时还用尾巴尖抽了一下工作人员的手腕。

男人身上有它最熟悉和信任的气味,所以一被交还到秦白炎手上,它立刻钻进他的衣袖,飞快地躲了起来。

微冷的小蛇游移在他的衬衣里,寻找着盘挂的舒服位置。

秦白炎忍着异样感,继续听工作人员交代注意事项。

“你们登记我的名字,我是他的临时监护人。”他说,“等他醒来以后,再凭自己的意思决定是否取消。”

工作人员按流程讲起饲养蛇类的基本常识。

闪鳞蛇吐着信子,闻嗅男人身上的气味,同时继续游走着。

细长的尾巴掠过肩头和脖颈,偶尔漫不经心地停留片刻。

秦白炎尽力忍耐着。

它在缓缓变温,又从鳞片到血肉的温度都在与他趋于一致。

“现在倒春寒来了,蛇类的冬眠习性还是会延长一段时间……”

工作人员的讲解显得有些过于冗长。

蜿蜒的蛇身绕过他的脖颈,转了一圈,试图轻轻勒一下,以挂得更加稳固。

风衣掩盖着一切痕迹,无人能看见。

秦白炎勉强咳了一声,嗓子有点哑。

“还有什么?”

“最后就是饮食问题。”工作人员说,“我给您发了两条短信,有任何问题也可以和OAC联络。”

“哦对了,还有几件事。”

小蛇觉得挂在脖子上睡得不太舒服。

尾巴尖总搭不到喜欢的地方,换个位置。

它慢悠悠地往回游,像温热的长吻。

直到漫长对话结束,目睹OAC的车离开,那条小蛇才终于选定最舒服的睡觉处。

秦白炎的手腕。

它觉得原先的地方有些太炽热了,特意冒出来了一会儿,等身体变凉了再蜷在手腕上睡。

缠绕着,轻描淡写的,像冰凉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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