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意外死亡按他们这儿的习俗来说本来是不办丧礼的,但是新郎父母疼儿子,当天夜里事情就操办起来。
有老人给新郎换上体面的衣服后大家一起把人抬进了冰棺里,白天来参加喜事的还没走,基本都留下来帮忙了,秦绪也在其中奔走但没离开过新娘子的视线,还顺便听了听其他人的私语。
新郎躺在冰棺里脸上盖着黄纸,旁边烧水的人低声谈论着,“这新郎官大婚之夜摔死了肯定有怨气的,眼睛到现在也没闭上,他爸妈轮番去闭都没弄成,还有他那脖子,都摔成那样了还得请人来正了之后才能埋吧。”
另一人往炉灶里添了一把柴,眼神瞄向跪在灵堂中间的新娘子,“我说新娘子也太不像话了,她男人都没了她还要盖着那劳什子的盖头,看着晦气得很,说不准新郎官就是她克死的!”
“我说今晚上咱们俩都警醒着点儿别睡着了,明天回去好好烧把火跨一跨。”
新郎一家姓柴,他爸叫柴胜,他妈妈叫刘袁,刘袁刚失了儿子,一看见跪在灵堂中间的新娘子就觉得郁结于心胸口发闷,觉得自己儿子的死就是她造成的,好几次都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
她把买来的一口袋白花分了分,递给秦绪两个,“你跟三艳一人一个。”
说完又继续去分白花,再怎么说也是横死不能大办,第二天得赶紧下葬,她分完白花就立马找人去请镇子上的葬仪师,暂时把这件事放到后面去了。
秦绪捏着手里的两朵白花艰难的朝秦三艳走过去,这时候方姨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不然这花轮不到她给。
秦绪走近些之后蹲在秦三艳身边,试探的把白花往前递了递。
很快对方的红盖头就轻轻摆动向下垂了垂,打量了几眼后接过白花伸手轻轻揭开盖头一角别在了头发上。
秦绪只来得及看到一个下巴盖头就重新扬了下来,对此她只有一句话想说:比那边躺着的新郎官都还白……
惨白惨白的,秦绪猜测现在这个新娘子是不是已经换了人,也不一定是人。
毕竟她见到新娘子的时候人家还活得好好的,脸色红润正常,不能说遭受了巨大打击脸就直接白了十个度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真正的新娘子一定还在这楼里的某一个地方,思索间她也把白花别在胸口以示尊重。
喵呜——
秦绪垂眸想着事一只黑猫却突然闯了进来对着新娘子哈气,身上的毛全都炸开来活像个黑毛球。
黑猫尾巴炸着毛直直立着,恐惧的弓着背朝秦三艳发出撕裂般的叫声,嘴里呜呜的叫个不停像是小孩儿在哭似的。
周围的人都被这猫叫声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猫闯进来了这谁家的快抓回去!”
守灵最忌讳有猫狗闯入,特别这还是个黑猫。
有人看不下去准备把那黑猫赶走,谁知那黑猫绕着人退到另一面,眼睛却还是死死盯着秦三艳。
众人心里更觉得是跟秦三艳有关,眼见着自己儿子死了都不得安生,大半夜的居然还有猫来闹灵堂刘袁再也忍不下去了。
其他人都没看见,就在外面吵嚷的时候秦三艳跟小猫对峙时突然也学着它的样子轻轻哈了一声,那黑猫登时就被吓走了再不敢过来。
眼见着黑猫跑走刘袁怕今晚上再出点什么事干脆不让秦三艳守灵了,于是秦绪现在就和她一起待在他们的婚房里。
周围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红,红色的锦被上绣着龙凤呈祥,天花板挂着红色吊饰连成一片,就连镜子和窗户上都贴着红色喜字。
除了新娘的一身白衣服所有的一切都还没来得及换掉。
凌晨三点,秦绪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方姨!我需要你!就算你是新娘子那边的也没关系!你在哪啊!你快回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新娘子就穿着一身白衣盖着红盖头端庄的坐在床上,见此秦绪的鸡皮疙瘩又起了一层,今天起的鸡皮疙瘩捡吧捡吧能炒个菜了。
秦绪自觉的缩在沙发角落不发出一丝声音,秦三艳慢慢侧转头凝视着她,本来还拿着手机在研究迷魂镇这个地方的秦绪陡然察觉到什么。
抬眼就和新娘子来了个贴面礼,新娘子的红盖头当时离她就零点零一毫米,秦绪憋了半天才敢呼出去一口气,克制着呼出去的那口气依旧吹得红盖头轻轻摇摆。
实在是太近了,再这么僵持下去得被她吓得精神衰弱,秦绪僵着脖子往后退了一点点,见新娘没有再凑上来才稍微安心一点。
“铜钱、脏、刷牙、睡。”秦三艳凝视她良久吐出这几个字后坐回了床上。
……不是,那枚铜钱不是你逼着我喝的吗?不是你不准我离开你视线的吗!而且我几次想去漱个口都被你用眼神威胁了啊!是我想把那恶心玩意儿放嘴里的吗!我都没说你渗人呢你还倒先嫌弃上我了?
秦绪欲哭无泪。
秦三艳像是察觉到她在想什么般再次开口,“现在、可以。”
这可是你说的!
秦绪二话不说就准备先离开这个房间,再次被眼神威胁后妥协了,“你的意思是我在你房间的浴室刷牙?”
对方没说话,秦绪知道她这是默认了。
行吧,打不过就从心。
秦绪麻溜的钻进浴室准备关门,在接收到一股寒意后放弃了锁门。
洗漱台上只摆了一个杯子,里面放了两支崭新的牙刷,秦绪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找这个晦气。
把牙膏挤在手指上凑活着刷了下,薄荷清香一下就卷走了嘴里的锈味儿,可惜坚持没多久味道就又重新出现了。
秦绪用手捧着水如此反复了几次才把嘴里的锈臭味儿涮干净,她借着镜子的反射看了眼秦三艳的位置。
感觉自己现在是在一个安全距离之后快速闭眼用水抹了把脸,之后再睁眼看见秦三艳还是坐在原位置没动,赶紧闭眼拘了几捧水快速洗完脸。
抬眼再看镜子的时候又双叒叕被吓得一抖,秦三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浴室门口来,从镜子里看就像是站在她身后的一样。
秦绪后怕的捂着自己心脏安抚了半天,真别吓我了心脏差点儿没从嗓子眼儿跳出来啊!
更别说还是穿白盖红这么具有视觉冲击的一幕了。
秦绪以为她也要洗漱干脆把位置让了出来,但是秦三艳打量了她几眼又坐回去了。
秦绪:……
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我要闹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