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好之后,四哥经常跟大哥一起泡在图书馆。经过长时间的摸索,四哥提出了一套全新的焊接工艺方案。他引入了光学定位系统,通过精确的光学测量来确定焊接点的位置,大大提高了焊接的精度;同时,设计了一套智能控制系统,根据不同的焊接部位和材料,自动调整焊接电流、电压和焊接速度等参数。
在实施这套方案的过程中,遇到了不少困难。例如,光学定位系统与现有焊接设备的兼容性问题,智能控制系统的程序编写和调试也面临诸多挑战。但四哥没有退缩,他与电气工程师、软件工程师紧密合作,日夜奋战在车间。
经过无数次的试验和调整,新的底盘焊接工艺终于在1979年成功应用。这一改良使得底盘焊接效率提高了60%,焊接缺陷率降低至原来的三分之一,汽车底盘的整体质量得到大幅提升,为汽车的行驶性能和安全性提供了有力保障。
凭借这三年在汽车工艺改良方面的突出贡献,四哥成为了汽车厂不可或缺的技术骨干,年年被评为“劳动模范”、“先进工作者”。
然而,他并未满足于此,随着在汽车厂工作经验的不断积累,四哥的视野逐渐开阔,心中也有了更远大的目标。
和在杂技班那暗无天日、提心吊胆的日子相比,这几年的生活,简直就像是在天堂一般美好。大哥、二哥、四哥,用各自的方式承担着对这个家的责任和支持。
在这样的奋斗和拼搏的氛围中,三哥的事情,正在悄然酝酿……
距离上次给三哥回信,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大约3个月时间。
那天,我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收件人是二哥,一封是我。
我轻轻地拿起这两封信,感觉它们仿佛有千斤重,手都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我只是把信放在桌上,眼睛紧紧盯着它们,仿佛那信里藏着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心里像是有只小鹿在乱撞,进进出出房间的时候,眼神都会不由自主地瞟向桌子上的那两封信。心里就像煮开了的粥,无数个念头不断翻滚着,三哥单独给我写信,会说什么呢?他为什么没有给大哥回信呢?关于大哥跟他说的事情,他会怎么回复呢?……
这天,二哥最先回家,他一进门,目光就被桌上的信吸引住了。他快步走过去,拿起两封信,看了看,把其中一封递给我,说:“这封是老三给你的,这封是给家里的。”
我接过信封,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二哥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他迫不及待地直接拆开了自己手上的信封。我像只受惊的兔子,赶紧转身离开,逃也似的去端菜盛饭。
二哥看完信后,正襟危坐,眉头紧紧地皱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忙进忙出,那眼神就像两把锐利的剑,刺得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二哥终于开口了,“姜婉,你坐下。”他拍了拍他身边的板凳。
我像个木偶一样,低着头,乖乖地慢慢挪过去坐下。
二哥严肃地问我:“老三给你的信,你看了吗?”
我仍低着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不敢看他,只摇摇头。
二哥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说了一句,“等他们回来,一起吃饭。”
说完,他双手抱在胸前,像尊雕塑一样坐在那里。
我不敢动,也不敢起身。
也许是我等得焦急,感觉大哥和四哥回得格外晚,他们也许又是一起从图书馆回来的。我连忙起身,跟他们盛饭。
四哥一进门,就感觉氛围不对,指着我,问二哥:“小妹怎么了?”边说边走到餐桌边,坐在二哥旁边。
大哥来到我身边,低头低语:“婉儿,怎么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二哥,只敢摇摇头。
大哥接过碗,我们就一起坐到了餐桌旁。
刚端起碗,二哥就提起三哥来信的事情。
“老三回信了。”二哥的声音很低沉。
刚说到这里,四哥迫不及待地问:“三哥说什么了?”
二哥拿出信,递给四哥。四哥一把接过信,就开始读起来:
二哥、四弟:我是怀着满腔热血踏入的军营,起初,以为军旅生活会如想象中一般激昂澎湃。然而,真正进入军营后,我才深切体会到其中的艰苦。训练的日子漫长而枯燥,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出操,负重长跑、器械训练,每一项都挑战着身体的极限。夏日的骄阳似火,烤得人皮肤生疼,汗水如同调皮的小虫子,从额头缓缓滑落,先是浸湿了眉毛,接着沿着脸颊一路向下,最后在衣领处汇聚成一小片湿渍,可身体却必须像扎根大地的松树一样,纹丝不动。慢慢湿透了的军装又被晒干,留下一片片白色的盐渍。高强度的体能训练让我全身酸痛,夜晚躺在床上,骨头仿佛都在“抗议”。军事技能的学习也并非易事,枪械的拆解组装、战术动作的精准执行,任何一个小失误都可能换来严厉的批评。射击训练时,耳边不断回响着教官那严肃而有力的指导声,眼睛紧紧地盯着瞄准镜,仿佛要把那小小的瞄准镜看穿。手中的枪有着沉甸甸的重量,我无数次在心里打退堂鼓,但每次看到军旗飘扬,又咬咬牙坚持了下来。
四哥念到这里,大家都是担忧的神情,不敢想象三哥所经历的一切。
四哥打趣地说:“原来你们是担心三哥在军营的生活啊。没关系的,现在的生活和我们在杂技班的生活比起来,不要太幸福。我相信三哥没问题的。”
然而他的笑声,他的话语,并没有缓解房间中冰冷的氛围,反而显得特别突兀。
四哥还是不明所以,拍了下二哥的胳膊,“怎么了?”
二哥不紧不慢拿出另外一封信,缓缓的说:“本来准备吃完饭再说这个事情。”
四哥又接过信,开始念起来:
大哥:读完你的信,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我现在才知道你和姜婉的感情开始得那么早。
念到这里,四哥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沉默了。他把信对折起来,递给大哥。大哥正准备去接,二哥夺过信,打开又继续念起来:
大哥,你说你不会放弃,其实我很敬佩你的坚定。我在向她表白的时候,只是遵从了自己内心的冲动,并没有考虑到你和她之间可能已经存在的感情。咱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对我来说也是极其重要的。我们一起流浪、经历杂技班的生活,那些回忆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情破坏我们之间的情谊。但是,大哥,感情的事情是很复杂的。现在我知道了你和她的情况,我想我需要时间去思考,去整理自己的感情。我也希望我们能够继续像以前一样,互相支持,互相理解。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我都希望我们兄弟俩不要因为这件事而产生隔阂。
念完,二哥压制已久的火山爆发了,提高音量,冲着大哥,像是喊一样:“你们搞什么?”
大哥从二哥手上接过信,平静地说:“我跟老三去了一封信,告诉他,我跟婉儿的事情。”
虽然低着头,我仍可以感受到二哥愤怒的眼神,“这像什么话?”
大哥站起来,走到二哥身边,二哥也气呼呼地站起身。
我吓得赶忙抬起头,看着他们,心里害怕极了,怕他俩打起来,随时准备拉架。四哥也神情紧张地看看我,又看向大哥和二哥。
大哥眼神坚定地说:“我错在,没有早一点把自己对婉儿的感情,告诉大家。我们的感情从杂技班就开始了,只是现在条件不成熟,才没有跟大家汇报。这个事情,并不复杂。”
二哥更气恼了,咬牙切齿地说:“咱们兄弟这么多年的感情,抵不过……”
我实在忍不住了,鼓起勇气,站起身,颤抖地说:“都是我的错……”
大哥伸出手,挡在我身前,示意我不要说话,他继续跟二哥说:“我正是珍视我们的兄弟情,我才没有在老三跟婉儿表白的那个晚上撕破这个事情。我是私下写信跟他说,想看看他的回复,再来给你们一个交代。”
二哥的眼神明显软了下来,他盯着大哥,听他继续说着:“老三跟婉儿表白之后,我也陷入内心的挣扎和压抑。夺人所爱,就是违背了我们兄弟之间的情谊。所以我想压抑自己的情感,想等他退伍回来再来解决这个事情。”
大哥缓了一口气,仍是坚定的语气,说到:“婉儿她不是一个玩具,不是我们兄弟俩,让来让去的一个东西。她也有自己的情感,我想,尊重她的选择,才是最重要的。”
说到这里,大哥眼神陷入回忆:但还在继续着自己的表达:“所以,我跟婉儿确认过她的感情归属……”
二哥看了看大哥,看了看我,赶紧打断:“你别说了,你自己处理吧。别伤了兄弟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