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跟我回去,我有东西给你看。”大哥一边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一边用那充满磁性的声音说道。他的手指轻轻穿过我的发丝,动作非常轻柔。
听到他的话,我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心里满是眷恋,依旧紧紧地依偎在他的怀抱里,不愿挪动分毫。大哥的怀抱是如此温暖,那是我日思夜想的港湾,我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只想时间就此停住。
“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大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的手臂也不自觉地收紧了些,仿佛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不见。
我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那深邃的眼眸里满是深情与担忧。
我又“嗯”了一声,还重重点了点头,这正是我一直想对他说的话啊。
经历了那么多的分离与思念,我再也不想离开大哥了,我要永远守在他身边。
二哥进门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我像是被惊醒一般,有些慌乱地松开环着大哥的双臂。眼睛却仍是紧紧盯着大哥,不想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大哥则有点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下巴上略显杂乱的胡子,有些局促地说道:“有点不修边幅。”我看着他那带着胡茬的脸,反而觉得有一种别样的魅力,羞怯地说:“这样更帅。”
等我们走出房间的时候,就看到文清被二哥抱在手里,正兴奋地跟他展示着自己手里的变形金刚模型。
“文清,从二叔身上下来,二叔上一天班,很辛苦的。”我轻声提醒着,眼睛里带着一丝嗔怪。
文清也撒娇地扭动着身体,奶声奶气地说:“我也不想二叔抱,二叔非要抱。”
四叔听到文清的话,俯下身子,挑着眉,眼睛里带着笑意问文清:“那你想不想四叔抱?”
文清歪着头,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脆生生地回答:“我想要爸爸抱。”
大哥像是被文清的话击中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脸上立刻洋溢起幸福的笑容。他毫不犹豫地一把抱起文清,文清已经10岁了,可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仍然像个婴孩一样,他满足地闭着眼睛,歪着头,靠在大哥的锁骨处,嘴里轻声喊着:“爸爸,爸爸……”
我听到这一声声“爸爸”,心中满是感动,眼睛也有些湿润了。我走上前,用一只手环住大哥的腰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悄悄抬起头看着大哥,他的眼睛里也闪烁着晶莹的泪花,那是幸福的泪光。
晚上,我们一同到外面的餐馆用餐。
刚一坐定,文清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到:“爸爸,城堡修好了吗?”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大哥一脸不明所以的模样,视线在我身上停留。
我便向大家讲述起幼儿园园长Rossi女士的事情来:“我们真的特别幸运,遇到了一位善良的园长妈妈。后来,她还介绍我到幼儿园去教舞蹈和中文。那几年和孩子们相处的时光,每一天都充满了欢乐和满足。”
我一边说着,脸上不自觉地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大哥听后,轻轻握住我的手,转头跟文清解释道:“城堡啊,那可是我们一家人要生活的地方,所以爸爸必须要先问问妈妈和你的意见呢。文清,你能给爸爸一点建议吗?”大哥的目光温柔而又充满期待地落在文清身上。
文清一听,立马兴高采烈地讲起他拼搭的那些积木房子来。他的话语里中文夹杂着意语,小手在空中不停地比划着,眉飞色舞的样子煞是可爱:“我喜欢大大的城堡。要高高的,有好多好多层呢,就像我搭起来的积木一样,一层一层的。屋顶尖尖的,三角形那种形状,或者弯弯的像个大帽子盖在上面。房子外面要有个超级大的院子,就像大操场一样大,这样就能在里面跑来跑去。而且周围还要种满向日葵,那样我们就像住在花园里一样。”他越说越兴奋,小脸蛋都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
四哥听到文清的描述,笑着打趣大哥道:“大哥,要努力啊。”
张音也凑过来逗文清:“文清,你的城堡里面,有没有一个房间留给我啊。”
文清毫不犹豫地回答:“有啊,还有法拉利叔叔的。”
张音听了,双手使劲地揉着文清的脸,满脸宠溺地说:“真是没有白疼你。嘴这么甜,以后肯定把女孩子哄得五迷三道的。”
听到张音嘴里的“女孩子”,文清的眼神突然变得怅然若失,小声嘀咕着:“我的芭比娃娃……”他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小眉毛也微微皱了起来。
瞬间,大家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我见状,笑着轻轻推了推张音,解释道:“她给文清买芭比娃娃当玩具,还说什么男孩子就要跟‘女孩子’玩……”
张音却不以为意,满不在乎地对文清说:“文清,别担心,法拉利叔叔会好好照顾她们的。”
文清轻轻地点了点头,小声回答:“我知道了。”
二哥这时关切地问:“文清上学没有?”
我回答道:“在上学呢,佛罗伦萨小学一共5年,文清已经上到4年级了。那是一所教会小学,主要是教孩子们一些生活技能,艺术课程特别多,文清很喜欢画画。”说完,我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大哥。
张音也顺势瞄向大哥,笑着说:“文清这是遗传了爸爸的画画天赋。”
接着,张音兴奋地讲起那组画的事情。当讲到动情之处时,她的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二哥、四哥听着听着,都不停地抹着眼泪。二哥更是泣不成声,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地说:“再好了,一家人整整齐齐,再不分开了。”
我的眼泪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大哥见状,伸出手臂揽过我的肩膀,把我轻轻地往他身边靠了靠,想要给我一些安慰。
晚上,我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四哥突然提议说:“文清,你留下来吧。跟二叔、四叔住,四叔明天带你去公园玩,好不好?”
文清听了,眼睛看向我,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见。
我温和地对文清说:“文清,你自己决定吧。”
文清听了我的话,立刻跑过去,靠在四叔腿边,抬头看着我说:“我明天想跟四叔玩,妈妈,晚上来接我,好不好?”
我有点担心地问四哥:“四哥,你不上班吗?”
四哥赶忙解释说:“不上班,马上就要过年了。原来就是计划这趟回来就休息的,我可以带着他玩,保证他明天晚上也不会想回家的。你们就去忙你们的事情吧。”说完,四哥看向文清,眼神里满是期待:“你就陪我多玩几天呗。”
文清听了,伸出自己的小手指,“那我们拉钩。”
四哥也伸出小手指跟文清拉钩。文清看到四哥的右手,小眼睛里满是好奇,忍不住问道:“四叔,你的无名指呢?”
四哥微笑着揽过文清,开始跟他讲起了故事,然后抬眼示意我们可以走了。
和大哥一起回到家后,我们很有默契地先开始打扫家里。
“这趟出差,去了多少天?”我一边擦着桌子,一边问道。
大哥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边换床单边回答:“前前后后差不多三个月。想在年前赶回来,所以即使回宁海了,也没有回家,直接去老四的车队将就一晚上,就又走了。”
听到大哥这么说,我不禁放慢了擦桌子的动作,心里满是心疼:“你辛苦了,还是要注意身体啊。”
大哥换好床单后,来到我的身边,从背后轻轻地抱住我,他的怀抱温暖而有力。他在我耳边轻声说:“没有你,这就只是个睡觉的地方,不是家。”
我心中一酸,放下抹布,转身面对他。眼泪忍不住叭叭地掉落下来,满心愧疚地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大哥一下子慌了神,他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和无措,赶忙安慰我:“我们都没有错,命运就是这样安排的。”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柔地帮我抹着眼泪。
“刚才我说要给东西你看,记得吗?”大哥突然问道。
我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大哥拉起我的手,让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然后他转身走向房间,在房间的五斗柜里面翻找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三哥那个已经褪色的帆布包。
看到那个帆布包,我的心猛地一揪。我不由自主地双手捂着脸,眼泪又不争气地滑落下来,十年前那些痛苦的回忆如同潮水一般,一下子涌上心头。
大哥把帆布包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把信从里面拿出来,他拿信的动作很轻很慢,似乎还有着某种规律,一叠一叠地放好。
“这些就是老三留下的全部信件,有126封。我不知道你当时看了多少,但是我知道,你看到的那些让你很伤心,才让你……”大哥的话,被伤感的情绪哽住了,他的喉咙微微颤抖着。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呼出来,像是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接着说:“你走了之后,我也把信拿出来看。起初,跟你的心境一样,是因为我们选择了彼此,‘抛弃’了他,他才会留队,才会最终牺牲在战场上。”
听到这里,我的思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拖回到那个痛苦的无底洞,房间里回荡着我的抽泣声。
大哥继续说着:“后来,我反反复复看这些信。我甚至带入老三的角色,想象自己被你抛弃,想象自己得知你已经和其他人结婚生子的消息,那种痛,真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我把头埋得很低很低,痛苦地说:“别说了。”
大哥双手紧紧握着我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我:“你听我说完。但是当我冷静下来,我把这些信件,按照时间整理了一下,再来看,才知道,老三没有怪我们任何人。”
大哥抽出一只手,按着一叠信件说:“这些是他决定留队之后,直到上战场之前的信件,你可以看看。”
我顺着大哥手的方向,望向那一叠信件,可是我不敢,那些信件仿佛是一把把锋利的刀,我只能无助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