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文枫的离开,是我第四次被抛弃。当时我觉得,肯定是因为我不配被爱。文清离开加州的那十多天,我就像一只受伤的刺猬,拒绝沟通、拒绝产检,因为我又被文清‘抛弃’了。等他再回去加州的时候,我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我已经分不清那是什么感情了。是依赖,是兄妹情,还是爱情……我混乱极了。”
晓枫说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落下,可她像是要把心里的苦水都倒出来一样,并没有停下她的话,“我怕自己会崩溃,所以,享受着文清暧昧的关怀。那时,我的世界是黑暗无光的,是寂静无声的。有了文清,就像在黑暗中摸索的人有了一丝光亮。我想要得到,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情感支持。后来,妈妈跟我说的那些话,就像一颗种子,悄无声息地埋在了我的心里。等到悦寻、悦觅出生之后,带孩子的忙碌,暂时填补了我情感的空洞,我这才回头看文清的事情。”
晓枫停顿了一下,她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情绪后接着说:“当时文清怕我上下楼梯有危险,让我睡在一楼他的房间里面。我听着他音响里面的歌,那些苦情歌,就好像是他和我之间隐秘的对话,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在诉说着他的心事。我这才知道文清对我的感情开始得很早,所以更深的‘自我怀疑’开始在心里蔓延。”
晓枫脸上还带着未干的眼泪,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是不是我无意中引诱了他?我接受他的照顾是不是对文枫不忠?这是不是伦理问题……”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困惑。
晓枫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她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在那双手上能看到过去的挣扎与抉择。
“当时我的选择受困于创伤、情感和伦理,各种力量在我心里不停地撕扯。”晓枫的声音有些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艰难地挤出来一样。
她缓缓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迷茫与挣扎,那眼神如同深陷泥沼之人的求救信号。深吸一口气后她继续说道:“所以,我选择了周洋哥。当时的我,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错综复杂的情感纠葛,让我几近窒息。我只想找一个出口,哪怕那个出口的背后是无尽的未知,我也顾不得了。我天真地以为,只要离文清远一些,那些在心底乱成一团的情感就会渐渐消散,我就能从这令人绝望的乱麻中挣脱出来。”
“结果我选的就是最错的那个出口。”晓枫说着,嘴唇微微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苦笑着,那笑容里满是自嘲与悔恨。她伸出手,紧紧拉起我的手,她的手有些凉,还微微发着抖,那凉意在我的手心蔓延开来。她的目光望向远方,像是陷入了回忆的漩涡,继续说道:“妈妈记不记得,我们在加州拍过全家福,我们都忘了去取照片和相册。相册邮寄回来,电子照片发邮箱。当我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就像有一道光穿透了我心中的迷雾,我发现了藏在心底的感情——我爱文清。那种感情就像一颗种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真实而又深刻。所以,我给他打电话……”
晓枫的脸上泛起一丝痛苦的神情,眼神中带着一丝慌乱,她咬了咬嘴唇,声音变得有些哽咽:“但是,那天我在发烧,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脑子像一团浆糊。我恍恍惚惚地拨出了电话,却打给了周洋。后来……后来还和他发生了关系。就那一次,就像命运的一个玩笑,我就怀上了立欧。我心里十万分的后悔。可是,后悔又能改变什么呢?妈妈,我记得你说跟孩子们在一起会很治愈,所以我就去了姜家湾。在那里,我当起了老师。每天我陪着孩子们读书,听着他们的读书声,我的心仿佛也变得宁静了些;课间的时候,我陪着孩子们在操场上打球,看着他们欢快奔跑的身影,我也会暂时忘却心中的烦恼;到了劳作的时候,我陪着他们种地……”
她的眼神里慢慢有了一丝温暖,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点点星光,那是孩子们带给她的慰藉。
我轻轻拉住晓枫的手,眼神中满是愧疚,缓缓地跟她说:“晓枫,你和文枫第一次回来的时候,我们就察觉到了一些微妙的东西。当时文清看你的眼神,那里面的专注和在意,丝毫不比文枫的少。”我微微低下头,叹了口气,“所以,我那时才跟你说,我们很像。”
晓枫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秘密一般,脸上瞬间被震惊的表情所占据。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微微张开,有那么几秒钟,她像是在脑海里飞速地梳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突然,像是所有的情绪找到了宣泄口,她放声大哭起来。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想要压抑住自己。她咬着嘴唇,试图控制自己身体起伏的剧烈程度,不想让哭声太过响亮。我心疼地伸出手,轻轻拍拍她的背,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所以啊,是我们不对。我们当初就不该让文清陪你们去加州的。如果那时候把文清和你们隔离开,也许就不会发生后面周洋的事情,你也就不会陷入如今这么复杂的情感漩涡里了,这一切都是我们考虑不周。”
晓枫哭得更大声了,那哭声像是汹涌澎湃的海啸,排山倒海般在房间里肆意蔓延。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文清开门进屋的声音打破了室内压抑的氛围,也打断了我的思绪。可晓枫依旧沉浸在悲伤之中,那哭声并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文清见状,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就冲上前去。他紧紧地抱住晓枫,想要给予她足够的安全感,想要为她抵挡所有的风雨。他的手掌轻轻的、有节奏的拍着晓枫的背,温柔地说道:“不怕,有我在。”他的眼神中满是疼惜与深情。
我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不忍。我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准备起身出门。我的动作有些迟缓,像是带着许多的不舍与无奈。
晓枫从悲痛中缓缓缓过神来,她还在不停地抽噎着,眼睛红红的,像是一只受尽委屈的小兔子。
她喊住我,声音还有些颤抖地说道:“妈妈,那也是‘如果’的事情,我们都不要再想了,好不好?谢谢你们,现在能接受我和立欧!”
“晓枫,我们是一家人!”我说完这句话,便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我的脚步坚定有力,像是要将过去的烦恼和纠结都甩在身后。
在经过书房的时候,我看到老公正坐在电脑跟前,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似乎在专注地看着什么。我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来到他的身旁。他一开始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动静,直到我离他很近了,他才有所察觉。他立马站起身来,将椅子让给我,自己又去搬来一把椅子,坐在我的旁边。他一边熟练地操作着电脑,一边对我说:“这是我们之前在加州拍的全家福,文枫和晓枫的孕照,还有文清和晓枫这几年在姜家湾的照片视频,你看看。”
视频里,悦寻和悦觅就像两个活泼的小团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他们小小的身影穿梭在鸡鸭群中,时不时引起一阵小骚乱,然后又带着银铃般的笑声跑开。而立殴,还走得不太稳当,却也迈着小短腿努力地跟在哥哥们后面,那模样甚是可爱。
视频里,立殴坐在文清的腿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文清喂他吃着饭,悦寻和悦觅有时候会调皮地抢着要爸爸喂。
视频里,文清把晓枫搂在怀里,晓枫靠着文清的肩膀,看着立殴拿着小树枝在地上画画。镜头从他们身后慢慢推进,看到拍摄的悦寻和悦觅,二人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满是对彼此的爱意和对这个家庭的满足。
照片中,悦寻和悦觅站在前面,他们俩虎头虎脑的,眼睛里透着机灵劲儿。两人穿着相似的小布衫,像是两个可爱的小木偶。立殴被晓枫抱在怀里,小手紧紧抓着妈妈的衣服,好奇地张望着镜头。
照片中,悦寻和悦觅正追逐着一只小鸡,他们那天真烂漫的笑容在脸上绽放,咧着嘴笑得开怀。立殴则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晃着自己的小脚丫,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哥哥们,他可能还不太懂哥哥们的乐趣,却也被这氛围感染得笑意盈盈。文清在一旁扫地,满眼爱意的看着镜头。
照片中,悦寻、悦觅、立殴围成一个圈,蹲在地上研究着一只小昆虫,他们专注的神情仿佛在探究一个神秘的世界,那认真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喜爱。
……
我好像被这些视频和照片击中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每一个细节都仿佛是一个甜蜜的音符,奏响着家的旋律。
我的鼻子酸酸的,眼眶里不自觉地盈满了泪水。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发现所有的言语都卡在了喉咙里,只能任由感动在心底深处疯狂地蔓延生长。
老公轻轻揽着我的肩膀,他的动作轻柔而又充满力量。片刻,他用那一贯低沉而又沉稳的声音说:“现在就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