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人皮新郎送嫁娘(中)
找错房间会发生什么……
小捷又去哪里了?
一滴冷汗顺着额头缓慢的流了下来,面前的鬼花童为他们让出了一条路,所有的房间贴着“囍”字的窗户上都亮起了红色的烛光。
“小伙子……这些东西是想让我们干什么……”
老头拽着夏之光的衣角很是惊恐的躲在夏之光身后,不敢轻易的动弹。
“也许在这些房间里找到她的新郎,我们就能出去了……”
夏之光心里也没底,柳为雪现在不配合自己,总想要身体的控制权,眼下能做的只有开门找新郎了。
“一扇门只能进一个新娘。”
夏之光终于鼓足勇气要去开其中一扇门的时候,身后的人皮鬼突然开了口。
身后畏畏缩缩的老头抽回了抓夏之光衣角的手,一脸为难的看着夏之光。
“那……现在怎么办?”
“那,爷爷,我先进去看看?一直在这里待着也是没有办法……”
夏之光见老爷爷松了手,于是轻轻拧开了门把手。
“吱——”
房门推开,房间里早就不是原本病房的模样,而是布满了一把把尖利的刀,它们像牙齿一样排列,刀锋从墙里刺出,就像一张张嘴一样遍布整个房间。
房间里没有新郎。
身后的门一下子就锁了起来,天花板上的刀开始颤抖,不停的往下掉。
“需不需要……”
“不需要!”
夏之光一口回绝了身体里柳为雪的话,房间已经出不去了,夏之光只得不停往房间深处跑,身后只听刀子不断砸落的声音,这个房间似乎处于一个无限延伸的空间里,夏之光还没跑得了几步,脚踝处剧烈的疼痛直接将夏之光整个人拽倒在地,手臂划过刀面,瞬间炸开数条伤口,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裂开了一个口子,像捕兽夹一样直接夹断了夏之光的脚踝。
“痛痛痛痛痛痛痛!!!”
夏之光还没来得及痛呼出来,身体里的柳为雪就炸了起来:
“祖宗!你再这样我们两个是真的要死掉了!!”
柳为雪疼的在夏之光脑子里一直乱叫,这种脚踝传来的刻骨的巨痛似乎把柳为雪拉回了什么回忆里,柳为雪疼得有点意识模糊,然后夏之光就听到柳为雪随后喊出来的名字:
“十三……”
“别十三了!我也不想死……”
夏之光疼的冷汗直冒,不断的失血带来的眩晕已经给视线蒙上一层黑色的雾气。
下一秒,身后的房门突然就“吱呀——”一声开了。
房间变回了原来该有的空间大小,夏之光原来在里面跑了半天,也只是在门口徘徊而已。
“一拜天地……”
“一拜天地……”
等夏之光拖着浑身伤口的身体拼了命的从房间里爬出来的时候,那群鬼花童围了上来,不断的重复着“一拜天地”这句话,而夏之光痛到快要晕过去的视线里黄俊捷穿着火红的婚服正一脸焦急的朝自己奔来。
“柳为雪,你还好吗?”
黄俊捷下意识认为是柳为雪在控制夏之光的身体,满身的伤让黄俊捷跪扑到夏之光的面前,却在那里不知道要怎么去扶地上的人。
点滴打完,护士拔完针刚转身的刹那,就变成一个空壳的人皮软在了地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黄俊捷先是吓了一跳,但也很快反应过来,这些异常意味着夏之光身体里那只狐狸又该醒了。
柳为雪的每次都会和一堆诡异的事情一起出现。
病房门怎么也打不开。
黄俊捷眼睁睁看着自己手所接触的门把手慢慢从下至上染成红色,地板,墙壁都变换的红火,大门的窗户上贴上了“囍”字。
一眨眼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染上了一身红色圆领袍的婚服。
是新郎官的衣服。
黄俊捷看着这身火红喜庆的明朝官服式样的新郎打扮,不知道这回又是搞的哪一出。
在医院办婚礼,除了鬼能干出来这事了。
门依旧锁着,病房里倒是多了几个人皮空壳的鬼花童。
那些花童就站在婚床边,一动也不动的打着灯笼。
黄俊捷坐在那铺着大红喜被的婚床上,左等右等也等不来柳为雪来找自己。
脚踝猛的传来刺痛。
那瞬间的痛让黄俊捷猛得从床上站起来,却差点就摔在了地上。
不过很快剧痛就消失了。
可不安瞬间就在黄俊捷心里蔓延开了。
柳为雪应该是出什么事了。
他的内丹在我这里,这突发的疼痛应该是个预兆。
想着黄俊捷立刻尝试着去撞病房的门,可门就像焊死了一样,丝毫没有松动的痕迹。
紧接着黄俊捷一记重拳就打在了病房门上那块玻璃上。
玻璃碎裂,刺破了手上的皮肤,沾着血的玻璃渣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
“咔嚓”,门开了。
黄俊捷出了病房一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刚挣扎着从病房里爬出的夏之光。
黄俊捷一个飞扑就过去了,地上的人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划伤,血混在衣服上染红了那件贴身的白衬衫,当视线移到那血淋淋的脚踝的时候,黄俊捷心疼的难受:
“究竟发生什么了?柳为雪?………怎么又伤成这样……”
有点责怪的声音里掺着些许的哽咽,黄俊捷好怕柳为雪再这么折腾夏之光的身体下去,夏之光哪天真的残疾了。
此刻的柳为雪在夏之光的身体里听了黄俊捷的话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了。
要真是他柳为雪控制的身体,那脚踝就不会断。
夏之光已经疼得眼前发蒙了,又听了黄俊捷这番关心柳为雪的话心里更不是滋味。
身旁的鬼花童依旧重复着那句“一拜天地”。
这意思是,找到新郎了?
夏之光费力抬起昏沉沉的眼皮,看着一身新郎服饰的黄俊捷。
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高兴的是连鬼都知道小捷是他的,难过的是,还是把小捷拉了进来。
想是柳为雪一早就知道了。
小捷也逃不掉。
鬼花童扯过来一个红色的盖头,轻轻盖在了夏之光的头上。
他妈的……自己还是新娘……
夏之光终于还是没扛得住,伤口大量的出血,夏之光最后还是晕了过去。
视线停留在了小捷掀开盖头看向自己的那一幕,就陷入了黑暗。
好不甘心……
自己为什么什么都争不来……
黄俊捷看着鬼花童盖过来的红盖头,一把就给扯开了,红盖头之下,柳为雪那双绿眸异常的明亮,盖头刚掀开,柳为雪扭头就咬上了黄俊捷伸过来的手腕。
“啊……疼……”
黄俊捷似乎知道柳为雪要咬自己来疗伤,所以把手伸了过去,但疼痛传来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叫了出来。
尖利的牙齿刺进皮肤,滚烫血液涌进口腔唇舌的瞬间,柳为雪自己都能听见脚踝处骨头增生复原的声响。
盯着面前这只背着耳朵吸血的狐狸,黄俊捷突然想起了金十三的话:
“桑格山的梨花开了,你要来看看吗?”
黄俊捷一句话直接让还在舔舐他血液的柳为雪一个怔愣猛的抬起了头:
“十……三……”
语气里有惊喜,更有不可置信,却也掺了一丝害怕。
头上的耳朵迅速低垂了下来,嘴上的血从嘴角滑下,此刻柳为雪的神情更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孩一样。
随后柳为雪低头,小心翼翼的伸舌,慢慢舔过自己刚刚用力咬下的伤口,连同刚刚黄俊捷砸破玻璃时划破的伤口一起。
伤口里好像有玻璃碎,但柳为雪也没有停下,舌头混着玻璃渣,刺的柳为雪的耳朵皱巴巴的搭在两旁更显得委屈了。
“我见到十三了。”
黄俊捷想说自己不是十三,但看柳为雪的眼神,又感觉柳为雪好像分辨的出来。
“他……还好吗?”
一模一样的话,带着一样的感情,一样的迟疑和微微的怯懦,从柳为雪的嘴里蹦了出来。
柳为雪知道眼前这个人从不是十三,但还是在黄俊捷说出十三的那句话的时候,有种做错事情被抓包的委屈感。
他多想十三出来来训斥自己,训斥自己这个乱咬人的毛病还是没有改。
黄俊捷很难相信面前这个蔫着尾巴的柳为雪是之前那个张牙舞爪的大坏狐狸。
“他很好。”
黄俊捷突的见到这样的柳为雪心里还是很不适应,他起身去拉柳为雪,柳为雪也顺着黄俊捷搀扶的胳膊从地上爬了起来,脚踝处已经没有了伤痛,神的血依旧那么让人眷恋,撇去伤病,予以新生。
哪怕神还在沉睡。
偏斜角落窥来的神赐都能让万物复生。
当初,山神就是那么无意的,救下的柳为雪。
只来得及睹见那一面的真容,神的血就在那只尚未化形的狐狸的身体里更迭交替,融入骨髓,滋生出胆大轻狂的燎原的欲。
柳为雪暗波里翻涌的情愫在那句“他很好”里克制的压了下去。
他的神还没有醒,但他可以等,哪怕几千年几万年,他柳为雪等得起。
毕竟这么多轮回都已经过来了。
“现在是怎么一个情况?”
黄俊捷尝试打破他和柳为雪之间的寂静,他们周围还围着那群鬼花童和那个穿着护士服的人皮鬼。
“拜天地呗,还能怎么办?”
柳为雪恢复以往的神色,他扯拽着身上刚被变换出来的嫁衣也是没有法子,这群鬼家伙意思很明显,连衣服都给他们两个换好了。
说着柳为雪理了理裙子,把地上的盖头捡了起来,往自己头上盖。
这也是没办法,他堂堂一只公狐狸现在要穿新娘的衣服跟一个和十三长得一模一样却不是十三的男人拜堂。
可转念一想如果身体里晕厥的夏之光醒来之后回想起这些,会不会气急败坏的绿了脸皮?
柳为雪光想想就已经开始暗爽了——夏之光肯定会难受的跳脚。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
“礼成!”
弦月高悬为证,我愿携我沉睡的神明一同朝您跪拜,就此礼成,生死同眠,早日相见。
弦月高悬为证,我尚未知晓你是否情愿,但与我今日礼成的,我只愿是你,夏之光。
拜堂的两人各揣心思,月光下看是一对佳人拜了天地,实则加上那影子勾勒出的沉默倩影,算是两对佳人今夜许下了夫妻之名。
长廊无穷尽,灼月漫红窗,喜衣缀红烛,成双拜高堂。
花童跟人皮鬼点着手里的灯笼慢条斯理的从这“两对”新人身旁飘过,身后有间病房门缓缓打开,之前出现的老头慌张的从病房里跑了出来,他看见了穿着嫁衣的柳为雪,就激动的朝柳为雪跑去:
“小伙子!小伙子!快救我!”
话音未落,身后那漂浮的嫁衣突的将老人从身后捆住,不断的往病房里拖去。
“走吧,去看看。”
柳为雪能感受到,这次拥有他内丹碎片的鬼,好像没有恶意。
病房里没有什么异样,里面躺着一个像骷髅一样的老人,病痛折磨的他好像只有一层皮了,整个病房只有仪器微弱的泛着光芒,证明病床上的老人还活着。
老人旁边病床上躺着的女孩柳为雪和黄俊捷倒是认识——是董融。
董融竟然还活着。
这倒是让柳为雪和黄俊捷诧异,那动态心电图检测仪里绘制的微弱心跳,董融应该是深度昏迷的植物人了。
“送嫁郎,送嫁娘,送嫁送个乖囡囡;
月上三分见新郎,人皮套子现嫁娘,现嫁娘~”
那群鬼花童又开始唱了起来,悬空的嫁衣不断想往地上那老头身上穿,但老头就像是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般一直挣扎,不停朝柳为雪和黄俊捷求救。
“老头,你就听话穿了衣服拜拜就好了,这些鬼东西不会要你的命的。”
柳为雪见眼下境况焦灼,便好心提醒了一句。
“我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