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晚上下班后，我和祖娘来到了州藏医院住院部，找到扎西处长老婆住院的病房后，推门走了进去。一进病房，我便看见扎西处长坐在一位藏族中年妇人的病床边。我赶忙快步走过去，将手里提的水果篮放在床脚的地下，不等扎西处长开口，我便说道：“对不起，扎西处长，我刚刚知道嫂子病了，所以赶快过来看一看。我给嫂子带了一份草药，你帮忙看看对嫂子的病有没有帮助？”说完，我便从口袋里掏出那两个软布包，递到了扎西处长的眼前。扎西处长愣愣的看着我，听我说完后，迟疑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地上的水果篮，然后眼睛盯着那两个软布包，鼻子不由自主得吸了吸那麝香特有的味道，然后伸手接过两个软不包，捏了捏又掂了掂，随手装进口袋后说道：“你来看你嫂子，来就行了，还提什么水果篮，你嫂子是糖尿病，不能吃水果的，你走时把你拿的水果篮带走。现在你嫂子刚睡醒，我要带她去方便一下，就不和你聊天了。如果你需要顺便谈工作的事情，那就不要说了，因为我已经下班了，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明天早晨到我办公室来说，现在我就不留你了，你走时把水果篮提走”。看到扎西处长收下两个软布包后这样说，我心中一阵窃喜，连忙说道：“好的扎西处长，那你先忙，祝嫂子早日康复，那我就走了，明天早上见”。说完我便和祖娘离开了病房。
等我俩来到医院大门外，边走我边忧心忡忡的对祖娘说道：“祖娘，看到了没，扎西就是我以前给你讲过的那种表面上人模人样，按规章制度办事，内心却肮脏无耻，假公济私的那种坏人，今后我们会遇到很多这样的人。只要政府部门有这种人的存在，那我们按规章制度合理办理事情时，就不会那样顺利，就会困难重重，那么我们也只能同流合污，去做一些不合规不合法的事情了，我们也就成了我们所厌恶的那种坏人了”。 “天启别忧愁了。通过这两次采矿证的申请过程，我已经明白，在当前的社会以及政府部门中办事情，我们是会遇到一些个坏人和不得不去使用一些不合法的手段。但从两次□□所遇到的官员来看，县国土资源局的局长就是个好人，单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当前政府部门的领导中不全是坏人，也有为县经济着想为当地百姓着想的好人，我相信不久的将来，这些坏人都将不复存在。等我们的金矿开采了以后，挣的钱为当地百姓多做些好事，以弥补我们现在所犯的错误，我看也是可以的。好了天启，扎西处长收了这两个麝香，接下来就看明天早上他怎么说了”。
第二天早晨，我和祖娘刚一进扎西处长的办公室，扎西处长就满脸堆笑地迎上来，又是让座，又是沏茶，然后对我俩说道：“你看赵总，不是我故意为难你们，让你们等了这三个月，而是处里实在是太忙，人员总是聚不到一起，就没办法下到现场去查看矿场了。如今马上就要过年了，处里有些人已经开始休假，今年已经是无法再下场去查验了”。一听扎西这样说，于是我很着急并带有埋怨的口吻说道：“那怎么办处长”。扎西处长喝了一口茶后，显得十分为难的对我说道：“赵总，你别急，你们的实际情况我也清楚，你们来州上都已经三个月了，今早一上班我就已经将你们的实际情况和困难汇报给了主管副局长，副局长的意见是，那就从国家土地资源部的红线图上，查验那块土地的属性，如果是非耕地和非草场，就可以考虑审批了。不过，审批前，你们还必须要先提交那块地的金矿含量分析数据，如果含量数据表明是属于微小型金矿，就由我们州国土局审核发证，如果属于大型金矿，就得由省国土厅审核发证，再如果属于特大型金矿，那就得由部里审核发证。所以现在你们的申请就暂时先放在我们这里，等你们的金矿含量分析数据出来后，你们再按标准所对应的政府部门申报采矿证。但无论你们公司的采矿证由哪一级部门颁发，最终我们处都是实际监控部门。到时你们开采后，无论有什么困难都给我说，我能帮上忙的，一定会给你们尽心尽力帮忙的，这点你放心好了。”扎西处长说完这一些话后，静静的望着我，又慢慢的喝了一口茶。听完扎西处长的这些话，我顿时全明白了，我这是花了二十四万买了这几句三个月前就应该如实告诉我们的话。同时，我也从扎西处长的这些话中明白了一个现实，那就是我们只要在吉卡乡开采金矿，那我们就永远是他扎西处长口中的一块唐僧肉，无论我们愿不愿意，舍不舍得，都已经是孙猴子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了。想到这里，我立马起身，满脸堆笑的走到扎西处长的办公桌前，双手紧紧握住扎西的右手，很感激的对扎西说道：“谢谢你了扎西处长，我现在全明白也全搞清楚了，我接下来就抓紧时间出金矿含量的分析数据表。你看，要不是你这样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有这档子手续。我真的非常感谢你，我现在明确的可以告诉你，你扎西处长以后就是我永远的朋友，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等金矿开采后，我一定为你的手下和你们处里尽我一点绵薄之力。”扎西听我这样说，也开心的站起身对我说道：“看来，赵总也是爽快之人，好，我就认你这个朋友了。你就抓紧时间找公司为你们做勘探数据，如果你找不到合适的勘探公司，就打电话给我，我帮你介绍一家可靠的勘探公司。另外，我还要提醒兄弟你，我们的主管副局长，你也不能太大意，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了”。“你放心好了，扎西处长，我一定不会让你为难的。既然这样，那我今天就回西宁了，以后你到了西宁一定要联系我，做小弟的我给你接风洗尘”。随后，我俩互相留了手机号码和微信后，我便和祖娘离开了扎西的办公室。
出了州国土资源局的办公大楼，我和祖娘互相看着都苦笑的摇了摇头，随即我对祖娘说道：“祖娘，我想着先让秘书坐班车回西宁，我俩去吉卡乡找乡长。我觉得做勘探之前，我们必须先弄清楚那块地是属于谁的，也就是说那块地人家能不能租给我们，这些我们都不清楚，我们不能再盲盲目目的马上找勘探公司，我感觉勘探费用又是一大笔开支，如果那块地的主人不同意，我们则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就像这一次因为我们自己的工作没有提前做到位，而白白丢失了二十四万”，祖娘听我这么说，也高兴的说道：“好啊~~天启，我也正想对你说这件事。明天我俩在州上买一些礼品，掉头回班玛县吉卡乡去找乡长”。随后我们便回宾馆准备了一箱白酒一条牛腿和一包哈达后，第二天一早便驾车返回了班玛县。
吉卡乡是班玛县属于贫困一点的乡，乡里全境主要就是大山，一座连着一座，乡政府位置在多柯河岸边，多为平房。乡政府所在地只有一座二层小楼，还是乡上唯一的藏餐旅社。我俩在乡垃圾处理站找到索南乡长时，乡长就像个刚干完活的藏族老乡。乱糟糟的头发，脏兮兮的双手，比正常藏族群众更黑的脸庞上布满了一道道皱纹，藏獒式的双眼中布满着红血丝。当我们确认这位藏族老乡就是索南乡长之后，我赶忙迎上前去开口说道：“索南乡长你好，我们找你有点事，能和你谈一谈吗？”索南乡长听着我说的话后望了望我的脸，然后开口说到：“你一个认不识呗，我一个垃圾的事情要处理呗，再我一个汉话的不好呗”。祖娘一看这情况，连忙接过索南乡长的话，用藏语将我们的来意大至向索南乡长说了一遍。索南乡长听完祖娘的话，思索了一会儿后，对我俩说到：“再投资的话，我们欢迎呗。碎石滩的话我们乡政府集体的呗，我们再商量的要俩呗，再你们明天早上办公室的来呗”。听乡长这么说，我和祖娘当着众多人的面，也不好将礼物拿出来，于是我俩便将我们的所有资料交给乡长身边的人后，便告辞离去。
我俩开着车沿着多柯河走了没几分钟，便将吉卡乡走通了。我想了想后对祖娘说：“祖娘，你看我俩如果现在回班玛县，得五个多小时，明天早上就赶不到乡长办公室了。我刚才看到乡政府旁边有个藏餐旅社，要不，咱俩今天就住在这里，你看行吗？”祖娘听我说的话后点点头表示了同意。
第二天早上九点钟，我和祖娘开车走进了乡政府大院。乡政府的院子很大，院子内的地面是一层河床碎石，压的很平整。院子中间由一排小树隔开，将院子一分为二。小树的左边是一排以前的旧式平房，小树的右边则是一排新式的砖房。我将车开到新式砖房区，停好车后，便走进一间开着门的房间去问问乡长办公室在那里，一问才知道，这边新房是乡卫生院的办公区，乡政府部门都在旧房区办公。
当我俩走进乡长办公室时，看到索南乡长和另外四人早已在办公室里等我俩。见我俩进去，一位身穿汉装的年轻人走上前说道：“你们是天启公司的吧，我是乡办公室主任，我姓王，我先给你俩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尕让书记，这位是你俩已经见过的索南乡长，这位是乡经委张主任，这位是乡财政的刘主任”。王主任一边介绍着，我一边从祖娘手中拿过哈达一一献上。等王主任介绍完毕，大家分宾客落座后，我环视了一下四周。屋子里整体面积不大，一张普通的办公桌以及一面墙的玻璃大书柜，就已经占去了屋内1/3的面积，我们所坐的椭圆形小会议桌，占据了最后2/3。小会议桌没有窗户的墙面上，张贴着很多的奖状并悬挂着两面锦旗，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墙中间贴着一张毛主席站在天安门城楼前的画像。普通的办公桌上有一支笔筒，里面插着几支笔，笔筒的旁边竖立着一个插旗用的旗台，一面国旗和一面党旗插在上面，玻璃书柜里全是资料和书，而玻璃书柜最上层最后一个的柜子里竖立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一张我不知道是什么佛的藏族佛像。我还正在观看时，就听那位尕让书记开口说道：“欢迎朋友们来我乡投资发展经济，我代表乡党委、乡政府以及全乡三千多名牧民群众，对你们的到来和投资表示感谢和欢迎，我希望咱们双方在本着互利互惠，公平合理，共同致富，保护环境的前提下，合作愉快并合作成功。你们的资料和投资情况，昨天我们乡政府已经看过并商量过了，我们乡政府的具体意见，接下来由经委的张主任给你们介绍”。随后张主任开口说道：“很高兴你们投资碎石滩，但我们想问你们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你们怎么知道碎石滩下有金矿，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从来没听说过，也没发现过碎石滩那里出现过金子，你们是已经勘探过了，还是什么情况，你们能够给我们说明一下吗。我们要知道的第二个问题，是你们想租那块地还是想买那块地，那块地上开矿采金，县国土资源局知道吗，有批准的手续吗。第三个问题就是，如果那里有金矿，你们是独资开采还是和第三方合作开采”，张主任说完这三个问题之后，转头看了看尕让书记和索南乡长，然后回头看着我和祖娘说：“我所需要问的问题问完了，请你们最好能真实的告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