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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岁除观雁台再为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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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前世的时间,如今伊戈尔已经潜入京城。太子一定有所准备,不会如前世一般在游船画舫被刺杀。但皇帝既然已经下令太子当日会乘坐画舫,太子便一定会想法子从画舫中脱身。而且伊戈尔的入京,是皇帝病倒的一大缘由,太子会利用他,或许会利用他直接杀了皇帝。

如今的燕京大街已挂满了红灯笼,人流涌动,好不热闹,仿佛正旦已至,年味也多了起来。与前世一模一样的商贩们各自吆喝着,礼部左侍郎见到苏臻珩,恭敬地行了个礼,“下官礼部左侍郎林敬拜见始安侯。”

苏臻珩坐在众人抬着的轿辇上,叫人放下辇后,抱手回了个礼,“林大人有礼。圣上派本侯前来协助大人,你我之间算是同僚,便不必如此拘礼了。”

“那下官便给始安侯介绍一下吧。”林敬侧身,道:“此台名叫观雁台,成晖三十八年建造,那时侯爷尚未回京,因此可能不知。此台高十三丈,在京城属最高的观望台,圣上近几年除夕皆是在此台上与众妃嫔娘娘、皇子公主,以及恩宠的大臣们共赏烟火奇景。只是今年听闻太子殿下要游船,便不在其中了。但这样看来,御林军的差事可是更重了。”

苏臻珩道:“这倒无妨,圣上特令本侯的人负责观雁台处的安防,太子殿下那里自有其他御林军在。”

“嗯。”林敬略带疑惑地点点头。如今太子和这位始安侯的关系已经满朝皆知,几乎是形影不离,不是始安侯护在太子身边,这倒是让他有点不解了,难不成是圣上觉得有碍于太子的名声?

林敬笑着请道:“侯爷,那咱们上去说吧。”

“本侯这腿容易上去吗?”

“侯爷放心,它表面看起来只有阶梯一条上去的路,实则里面大有关窍。侯爷且随我来。”

苏臻珩坐上了轮椅。

观雁台内部与外观看起来确实不同,外面是大阶梯,阶梯中央是巨大的白玉雕刻的龙纹,而此阶是皇室与大臣们行走的。内部则毫无光亮,只有点燃了壁烛才照亮了狭窄又盘旋向上延伸的阶梯,林敬说:“这是当年建造时给工匠行走的。”

很明显这个阶梯苏臻珩就更上不得了,不仅昏暗,还太过于陡峭狭窄,想来前世的伊戈尔便是从此处上去的。一行人继续往里走,并未在阶梯这里多停留。面前是一堵墙,原以为无路可走了,林敬却不知从哪里打开了阀门,这墙壁便轰隆隆敞开了一扇门。

里面空间极为空旷,但却林立着许多精巧的装置,墙壁上挂着壁灯,各处也都立着铜制的灯台,亮堂了许多。

林敬道:“当年工匠建成之后,为附和‘观雁’二字,博圣上一笑,便在圣上初临此台时,特将养的大雁从此处运送上去,放飞出去。而大雁身形宽大,便用了建造时运送石料木材的滑轮锁链,用作滑车,又在顶上开了暗门。有了先例,后来人便也效仿了起来。平日里暗门掩着,看不出端倪,放雁之时便差人打开。”

苏臻珩不禁笑道:“这倒是个好法子,既省了人力材力,又能做观赏之用。既然能运雁,那便是还能运别的?”

林敬也不遮掩,思索道:“运人倒是也可以。礼部之前有个新来的小吏,说是这东西一年只用那一次,放着可惜,倒不如除夕十五的拿来运送烟花,直接在观雁台上放,给全京城的百姓看。下官觉得说的倒也在理,只是如此圣上和娘娘们便看不见了。”

苏臻珩道:“看来林大人手底下有不少聪明伶俐之人。除夕之夜若如往年般没有别的花样,确实有些无趣了。百姓其实是想看到圣上与民同乐的景象的。”

林敬笑道:“侯爷说的是。咱们上去看看。”

观雁台的牌匾是皇帝亲自题字,两侧刻着皇帝的墨宝。词曰:“水横玉溶膏,天若河落卧。雁自层岚滔,扶摇上碧霄。”

而观雁台的南面,可以看见一条长河穿城而过,名叫南运河,因其在京城南侧自东向西穿城而过而得名。河岸与河里的景象一览无余,届时游船画舫便是在这条河中。

难怪了,前世的皇帝站在此处能将画舫失火看得一清二楚,画舫失了火,太子不见了踪迹,正惊慌失措间,又被突然闯上了的人险些一刀砍死。那么大的年纪,没有被当场吓死已经算是身体硬朗了。皇帝自倒下之后,脾气也差了,终日不见人,下令杀了城门校尉与一干有关人等。

只是如今,还是不能让皇帝看见太子的死状才行。否则前世的情况还会重演。

太子一连三日没有见到苏臻珩进宫,脸色已经肉眼可见得不好看了。箭亭里的箭师原以为没有苏臻珩在场,太子就更学不会射箭了,却没想到太子拿起弓箭,“嗖”得一声便射中了靶心,随即扔下弓就走了。

回到东宫,暗卫便出现在了跟前,太子冷声问道:“他这几日在做什么?”

“侯爷近几日一直在为除夕御驾做准备,除了御驾所经之处和侯府,并未去其他地方。”

太子沉了口气,忿忿道:“孤要他做什么,他百般推诿,不惜伤害孤。父皇要他做那些累人的活,他倒是乐在其中。”

除夕那日皇室中人皆穿朝服,太子也不例外,当日便有司衣局的人送来朝服。太子刚试完大小,又被皇帝传唤过去。皇帝告诉他,冬日里河面结冰,画舫当日会一直停留,届时便有京城官宦的女儿前去与他相看,叫他不要离开。

太子恭敬地应是,转头出了万圣宫便冷下了脸。心说:“不离开,等着被伊戈尔杀死吗?”

除夕夜的街头繁闹,行人络绎不绝,摩肩接踵。稚童正提着老虎状的灯笼在人群中奔走,却不知撞在了谁身上,顿时抱着头跌坐在地。再抬眼时身边的行人全都散去了,下一刻便被一只冰凉且硌人的手臂蜷着拎了起来,放下的时候险些没站稳。

御林军的人驱散着人群,百姓皆被赶到了街道两侧。只见开路的将军跨坐马上,单手握着缰绳,玄色盔甲两肩带着金黄的兽吞,黑色披风与护颈上的绒毛随着马匹的走动缓缓波动。马匹高大,衬着那将军的身形也拔地参天。

百姓纷纷议论这人是谁,直到人走近了才忽然看清了那人的脸。竟是那常年坐在轮椅上的始安侯,这瘸子不仅看起来与常人毫无差别,反比其他将军更显气度,瘸掉的腿也让人看不出一丁点端倪,看来这瘸子打仗也并非虚言啊!

下一刻,只见瘸子身后不足百米,明黄的龙銮御驾周围汇聚着各色宫娥,前路的垂首提灯缓步如云间行走,后路的则执掌扇立于御驾身后两侧。接着便是宫里妃嫔娘娘与皇子公主的车架,更有数百名官员随行,加上宫里的太监宫娥们,洋洋洒洒,绵延如天河。

百姓跪地高呼万岁,直到御驾行至观雁台。满城的烟火此起彼伏地绽放着,将整个燕京城照彻如长昼。

苏臻珩在观雁台底下巡视了一圈,确保各处都有御林军的人,望着满城的银树火花、百姓和乐,竟在一瞬间想起了儿时。他垂眸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又扶着刀崩起了精神。

“师傅。”

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扯着缰绳掉转马头,见太子从长阶上下来,抱手在马上行礼道:“臣参见殿下。”

“师傅何必多礼。”太子穿着明黄的蟒袍,披着厚重的斗篷,站在面前温文尔雅地一笑,“师傅若无公务在身的话,孤该邀师傅共赴画舫的。”

身边还有不少随从和御林军的人,苏臻珩尴尬地笑道:“殿下说笑,那不是臣能去的地方。”

太子敛了笑意,“官宦小姐都能上去,难不成她们还比得上师傅?”

这有什么可比性?苏臻珩蹙眉,冷静道:“那些都是圣上为殿下安排的,殿下不必跟臣说这些。”

太子仰着头看着马上的人,低头嗤笑一声,“是。比起师傅,孤可太可怜了,只能等着父皇为孤安排女子前来相看。师傅就不同了,骑着马在街上走一圈,多少姑娘的眼睛都要黏在师傅身上了。”

太子路过苏臻珩的脚侧,低低地笑了一声,“师傅今日穿得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苏臻珩定在原地,狠狠闭了闭眼。无非就是普通的盔甲,为什么在太子口中说出来就像是什么羞耻的东西一样?不过他也确实多年没有穿过了。

他气恼地捏着拳,转回身去,眼睁睁看着太子上了那布置精美的画舫,转眼瞥了一眼画舫不远处的灯影稀疏之地,仿佛看见了别的什么人,但这目光只停留了一瞬,随后便漫不经心地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苏臻珩仰面看了眼天上的星。此时京城的烟火仍不休止,只是对于站岗的御林军来说略显无趣了。

而高台上的六皇子元憬善也开始打盹,打了个巨大的哈欠之后拽着淇妃的衣角说:“母妃,我困了。”

淇妃低头摸了摸他的脑袋,说:“要不你去跟四哥和五姐姐玩一会儿?”

“好!”元憬善立刻跳起来,穿过众嫔妃宠婢和宫娥太监,径直拉住了元憬辰的手,探头探脑地把头从四哥哥的胳膊底下挤出来,低声道:“四哥,我们去街上玩吧?”

元憬辰有些为难,低头应道:“可是父皇和母妃都在这里,街上人太多,母妃会不放心的。”

元憬善不满:“那太子哥哥为什么可以……”

“太子哥哥是去……找太子妃的。”元憬辰说得有些拘谨,“小六,听哥哥的话。”

两人正说着话,嫔妃里也有人觉得烟花无趣了,打了个盹,低声对身边的姐妹道:“还不如回宫躺着呢。年年都是一样的,这烟花有什么可看的,还要大张旗鼓地在这看上半宿,真是累死个人了。”

“圣上都一把年纪了,竟然也不觉得累……”

妃嫔乌泱泱站了好几排,把随行的官员们当得严严实实,有些甚至已经站着睡了一觉,不知被谁挤了便忽然惊醒了过来。睁开眼便见一个同僚弓腰撅屁股地从自己面前钻了进去,费劲千辛万苦终于到了皇帝身边,行了大礼之后开口道:“下官礼部左侍郎林敬,代礼部诸同僚问陛下安康。礼部与辅国大将军御林军右统领太子少师始安侯苏臻珩特为陛下备下了岁除贺礼,恭请陛下移步。”

皇帝道:“苏臻珩,为朕备了礼?”他低头看了眼观雁台底下的人,见到苏臻珩仰面也看了过来,不禁笑了一声,叹了口气:“苏卿的儿子,果然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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