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迟脸上没什么表情，推了谢时一把：“走了。”
谢时耸肩，向秦醉眨眨眼睛：“那我们下次再约吧，小秦助理。”
“下什么下，没有下次了。”顾墨迟脸黑如锅底，簌簌往下掉渣，把谢时的头扭过去。
秦醉刚想问他不去上班吗，顾墨迟就面无表情地对他说：“你别跟过来。”说完就推着谢时消失在街尾。
秦醉站在原地气抖冷。谁稀罕啊！就那么不想让谢时和别人说话吗？醋香十里了有木有，好歹我也是你签了合同的p友哎...
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吗？所以这段时间逃避治疗也是为了谢时？秦醉幡然醒悟。
可是谢时是alpha啊，所以顾墨迟其实是同性恋？
秦醉想想谢时那张漂亮到雌雄莫辨的脸，又觉得情有可原。
董事长知道这事吗？
他们在一起了，那我的钱怎么办？？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涌上秦醉的心头。他就知道，顾墨迟对他就是逗小狗一样的心态，现在遇到真爱了，就要金盆洗手重新做人，从此争做一对模范好夫夫了？
那我是要先祝福他们金玉佳人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的业绩啊？
秦醉胡思乱想，敲开办公室的门。
顾言芷高贵优雅端坐于皮质座椅上，双手交叉。
“秦助理有什么要报告的？”
秦醉斟酌道：“最近治疗不怎么顺利，三周只潦草完成了两次，我觉得顾总那似乎是有什么情况...”
“他谈恋爱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是他似乎有在亲近的人。”
“omega？”
“alpha。”
顾言芷扶额，看样子没少为这种事操心：“都说了让他多接触下omega，这小子...所以呢，秦助理打算怎么做。”
秦醉一愣，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顾言芷上下扫了他一眼，锐利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点着他手腕上的手表：“现在过得还不错吧。听说房子的首付也快攒到了？”
秦醉摩挲着手臂，不好意思道：“是的，多亏了董事长...”
顾言芷一针见血地打断：“秦助理想这样中途放弃吗？”
“我这不供闲人，如果秦助理没有办法继续治疗下去，那我们之间的合作也就到此结束了。”
董事长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要么你去拆散他们，努力上位，要么你就滚蛋。
秦醉沉默片刻答道：“我明白了，董事长。”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还需要想吗？合作结束了他上哪去找这么高薪的工作，去赎回他的房子？
董事长不会留一个知道秘密的人在公司若无其事地上班，天知道公司里有多少人就等着这个位置空出来呢。
没了董事长的庇护他下个月就得喝西北风。
董事长满意地点头：“你明白就好，出去吧。”
秦醉走之前把近一段时间的治疗记录和报告交给顾言芷。电子文件终究是有泄漏的风险，所以顾言芷要求他使用传统的记录方式，手写。
他有些心不在焉，像是朋友谈恋爱结果自己给教导主任打了小报告一样，十分心虚。
这都是为了早点赎回房子，而且顾墨迟也不算吃亏，等他治好了想找谁不行，择偶范围大大扩展，对他来说又多了一个可以发散魅力的人群，就算他唯爱谢时，到时候再续前缘相信他也不会太过生气吧。
没错，现在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以后的美好生活啊，他得到了钱，顾墨迟恢复了身体，何乐而不为呢？这是一个两全其美，一石二鸟的好机会啊。秦醉拍拍胸口安慰自己。
又默默双手合十，既是道歉又是祈祷了一会儿，给自己调理好了回到工位又是快乐当牛马的一天。
*
街角的咖啡馆。
此时，店员正一脸花痴地偷瞄坐在窗边位置的两个男人，一个矜贵俊帅，另一个张扬昳丽，仿佛女娲毕设，十分养眼，就算坐在那什么也不做也似一张摄魂夺魄的海报。
谢时抿了一口咖啡，眼里尽是揶揄之意：“‘没有下次了’？”
顾墨迟踢了他一脚，神情不爽：“闭嘴吧你，喝咖啡都堵不住你的嘴。”
谢时顿了一瞬，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噗哈哈哈，我倒是没想到你对这个助理这么上心啊。真有趣。”
“只是有点意思而已。”
“哦？那你介绍给我呗，我也想见识一下我们顾大少嘴里的‘有点意思’是多有意思。”谢时身体前倾，笑得很欠揍，“我还没玩过beta呢。”
谢时喜欢看人在信息素的诱导下变得脆弱敏感，最后不得不违背理智，遵从本能委身于他的那副矛盾模样，这大大满足了他的掌控欲，所以他对于不能感受信息素的beta毫无兴趣，说这个话纯粹是调侃顾墨迟。
顾墨迟想起秦醉在床上那张泫然欲泣的脸，心情不错，哼笑道：“他现在是我的人，你有多远滚多远吧。”
这下轮到谢时惊讶了：“不怕你妈发现啊？”
“到时候没兴趣了给一笔封口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的。偶尔试试新也不错。”顾墨迟抱着手后靠座位，眯了眯眼睛，把问题丢了回去，“你不怕你妈发现啊？强制把你哥留在你家。”
“哼，他就一透明人，谁在乎他在哪。我愿意收留他都不错了。”谢时眼神里充满不屑和鄙夷，像是想到什么，又突然坏笑一声，“不过人倒是很好玩。”
顾墨迟没什么表情，想到刚才秦醉说谢时漂亮，心情不大愉快，警告他：“那你要玩就好好玩，别找我的人。”
“都吃到手了还这样，不像你啊。”
这确实不是他的作风，但可能是食髓知味，征服一个一直拒绝自己的人的成就感是需要细品的。也可能是秦醉不像其他人，从来没有对他露出过脸红害羞的表情，总而言之，他现在还没有对他腻味，自然就不想要放手。
秦醉这人像一个矿洞，顾墨迟就是那个拿着锄头的矿工，东锄锄，西敲敲，就会掉落出一些冰晶碎片，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若是再往深处挖呢，是不是就会见识到真正的宝藏？
喝醉酒会口无遮拦，吃到好吃的会眼睛发亮，看上去很瘦但其实很能吃，喜欢人的时候会变得敏感自卑，嘴笨但是说出的话却出乎意料地安慰人...
顾墨迟陷入回忆露出不自知的微笑，看得谢时毛骨悚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算了，你还是别说了，你这表情怪恶心的。”
两人在咖啡店门口分别，顾墨迟受到一条信息。
狗腿拜金鱼：顾总，今天公司聚餐你来吗？
狗腿拜金鱼：omega有点多。
狗腿拜金鱼：帮你推掉吗？
当了p友就是不一样哈，都会关心人了。
顾墨迟欣慰回了一句：关心我啊
对面显示对方输入中，五分钟后。
狗腿拜金鱼：嗯
顾墨迟沉默地把输入框里准备发送的“推掉吧”删除，重新打了两个字：不用。
狗腿拜金鱼：好吧。
过了一会儿对面又撤回，发了个好的。
还没等顾墨迟细品这两个词之间的区别，一通电话就急匆匆打进来。
看到来电提醒，顾墨迟叹气，不情不愿接通了。
“亲爱的顾女士，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言芷沉声道：“最近为什么不去做治疗？”
治疗师打小报告这事顾墨迟早有预料，于是他张口就来：“在忙新项目的事呢。您不是让我好好学习接班吗，而且最近状态不错，就想着过一段时间再去。”
这话半真半假的。这段时间顾墨迟确实在忙新项目，但是也不是抽不出时间，就是单纯不想去。
状态也确实有好转，没想到这治疗师还真有一手，但顾墨迟厌烦了这种不是出于他本愿的x行为，所以过段时间也不一定去。
好在顾言芷意不在此，也懒得问，又说：“现在面对omega的不良反应呢？”
“也好多了，社交距离，味道不重就没问题。”
“那行，一会儿和陈行长的女儿见一面吧。别和我说什么没时间，秦助理已经把你的日程安排发给我了。就这样，挂了。”
顾言芷言简意赅下发相亲重要指示，然后干脆利落地挂断，不给顾墨迟一点拒绝的余地。
顾墨迟捏着手机，咬牙切齿。
秦、醉！
远在工位的秦醉猛地打了一个喷嚏，嘴里嘟囔着谁在背后骂我呢，手机就叮地响了。
狗东西：你完蛋了。
莫名其妙。
顾墨迟经常这样发癫，秦醉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看着上面那条信息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从来不参与任何公司聚会的顾墨迟会突然答应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