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父,姜学友;慈母,刘凤仙
父之教诲,母之慈爱,家族基石,永世传承。父母在此安息,家族之根永固。
孝子:姜恒,媳:姜婉,孙:姜文清
孝子:姜辉、姜松、姜涛 敬礼”
“贤弟,姜松
为大爱而战,虽身已殁,英魂不朽,永耀星辰。
胞兄:姜恒,嫂:姜婉,侄:姜文清
胞兄:姜辉
胞弟:姜涛 同立 ”
这两块墓碑静静地矗立在一起,是二哥亲手立下的。我们默默地开始清理墓碑周边的杂物,将那些垃圾一点一点地捡起,枯树叶也被小心地清扫开。我伸出手,轻轻地擦拭着墓碑,手指拂过爸爸妈妈和三哥的照片,就像在试图触碰他们真实的脸庞,心中默默诉说着感恩和思念之情。随后,我们给墓碑仔细地绑上丝带,丝带在风中轻轻飘动,像是我们之间那无形的联系。
二哥一边专注地摆着祭品,动作缓慢而庄重,一边轻声说道:“尘归尘、土归土,只留哀思。生者应怀希望前行。爸爸妈妈的墓里面陪葬的是他们生前喜爱的书籍和衣服,老三的墓里面陪葬的是他的追授证书和奖章,这些都是他们身前最为珍视的东西。”
我的眼眶里早已噙满了泪水,那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哽咽着说:“谢谢二哥!”
大哥则默默地伸出手,轻轻拍拍我的背,没有更多的言语,可那轻轻的一拍,却仿佛传递着无尽的力量和安慰。
“文清,这是爷爷奶奶,来,给爷爷奶奶上香。”二哥蹲下身子,耐心地跟文清说着,眼神里满是温和与期待。
文清听话地走到墓碑前,双膝缓缓跪地,那小小的身躯显得无比虔诚。
随后,他将上半身向前弯曲,额头轻轻地触碰地面,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十分恭敬,仿佛他能感受到爷爷奶奶就在眼前,正在慈爱地看着他。
就这样,文清认真地磕了三个头,那“咚咚咚”的声音在寂静的墓地里回荡,像是一种来自心底的敬意传达。磕完头后,他又小心翼翼地拿起三炷香,点燃后,双手举着,向着墓碑,眼神专注,像是在跟爷爷奶奶诉说着什么,然后将香稳稳地插在了香炉里。
“文清,这是三叔,来,给三叔上香。”二哥再次轻声说道。
文清依旧是双膝跪地,毫不犹豫地重复着之前的动作,那小小的身影在墓碑前显得既庄重又让人心疼。
我看着文清的一举一动,心中的情绪如同潮水般涌动。我忍不住靠在大哥的肩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滑落,身体也不停地抽泣着,肩膀一耸一耸的。
二哥轻轻地扶起文清,眼中满是欣慰,温柔地说道:“文清乖!”
回去的路上,车内的气氛略显沉闷。我们都希望能把文清带回家,可文清却有点不知所措。只见他小手伸出去,扯住正在开车的四哥的衣袖,轻轻唤了一声:“四叔……”
我看到他的动作,心里一惊,赶紧把他往我怀里紧紧搂了一下,说道:“你别打扰四叔开车。”
文清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小嘴一撇,委屈巴巴地看着我,眼睛里满是疑惑和不安。
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又咽了回去,只是小嘴不停地蠕动着,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兽。
我看到他这个样子,也有点慌张了。我不太清楚他到底有什么顾虑,于是我用意语问他:“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妈妈说。”
文清听了我的话,嘴角向下弯得更多了,那副小模样看起来更加可怜。
他用意语回我:“我从来没有跟妈妈分开过这么多天,但是四叔说,爸爸妈妈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事情要忙,我会打扰你们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一阵酸楚。我把他抱得更紧了,就像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轻声用意语回他:“傻瓜,你是爸爸妈妈的孩子,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是理所应当的,怎么会‘打扰’呢。四叔也没有说错,但是这两天,爸爸妈妈需要处理的事情已经弄完了,所以,我们想接你回家。”
说着,我抬手抹了下自己脸上的眼泪,又伸手去抹文清小脸上的泪痕。
我想让他知道,爸爸妈妈是很爱他的,希望他能跟我们回家。然后我又对他说:“爸爸说要给我们换一个大房子,需要你的意见,你愿意跟他聊聊吗?”
文清听了我的话,转头看向大哥。大哥虽然不知道我们用意语聊了些什么,但是他看到文清看他,就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文清的脸,眼神里满是慈爱,温柔地说:“文清,跟爸爸妈妈回家吧。”
文清看着爸爸,眼睛里的犹豫渐渐消失,然后点了点头,那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在做出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四哥把我们都带到了二哥家里。吃过晚餐之后,我们就开始收拾文清的东西。文清在一旁兴奋地跑来跑去,一会儿拿着个小玩具问四叔能不能带走,一会儿又抱着相册给我看。收拾好东西后,我们就一起回家了。
这段时间,我们一家开始忙着看房子。每到一处,文清都表现得特别兴奋,这个房子他也喜欢,那个房子他也爱。
走进一间房子,文清眼睛放光,大声说道:“太酷了,我要在这里摆满我的积木。”
来到另一处房子,文清跑到窗边,看着窗外,欢呼着:“这个窗子外面可以看到湖,我喜欢。”
再看到一个特别的房型时,文清更是激动得跳起来:“哇,这个厉害了,像时光隧道。”
经过一番挑选,最后我们选择了宁海大学附近,一个临街的一楼的房子。这个地方的地理位置十分优越,交通出行特别方便,公交线路众多;购物也很便捷,周边就有各种小店。而且除了宁海大学,周边小学、初中都有,以后文清上学也不用愁了。更重要的是,一楼比其他楼层更便宜,正好在我们预算能承受的范围内。
一天晚上,我们正在吃着晚餐,餐桌上的气氛十分热络,毕竟房子的事情已经顺利解决了。
大哥突然看着我,有点犹豫地说:“婉儿,跟你商量个事情。”
我抬起头,笑着问:“怎么了?”
大哥脸上带着一丝为难的神情说:“现在这个房子,我想给赵师傅。”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没有意见啊,赵师傅一直很照顾你。”我用肯定的眼神望着大哥,想让他知道我是真心支持他的决定。
大哥似乎有点意外,疑惑地问:“你不想听听原因吗?”
我一边给文清夹着菜,一边回应道:“我当然想听你说,但是,是什么原因并不重要,我尊重你的决定。”
大哥缓缓地说:“赵师傅的儿子准备结婚,但是因为赵师傅他老婆,身体一直不好,家里的积蓄基本上都看病了。”
听到这里,我停下了吃饭的动作,轻轻地放下碗筷,然后伸出手轻轻摸着大哥的右肩,温柔的说:“我知道,那年右肩受伤,是赵师傅给你申请的病假,还跟你争取了‘钢铁卫士’的荣誉。”我的手很轻很柔,希望减轻大哥右肩的伤痛,希望能安抚大哥的心。
大哥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声音有点哽咽地说:“嗯,那年,我根本不想上班……”
我有点心疼,轻声问他:“你是故意的?”
大哥低着头,轻轻地摇了摇头,像是在对自己诉说着过去的心事:“我不知道,只想着身体痛了,是不是心就不会痛了……”
我听了大哥的话,心里一阵难受,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想让自己哭出声来,同时心里不停地责怪自己,我好想抽自己。
这时,大哥伸出一只手握着我的手,另一只手握着文清的手,眼神坚定地说:“我们一家人再不分开了。”
临近1992年的春节,空气中已经弥漫着浓浓的节日气息。为了能让赵师傅一家过个安心的春节,同时我们新买的房子也需要简单装修一下,再添置些家具,于是我们又举家搬到了二哥那里。在年前,我们顺利地把房子过户给了赵师傅,希望他能感受到我们的诚意与祝福。
二哥那小小的一室一厅,一下子变得人气十足。而最开心的莫过于文清了,他就像一颗小太阳,在这个小家里散发着无尽的欢乐。二哥和四哥都特别喜欢他。
二哥让文清当小老师,教自己意语。文清那小模样可认真了,拿着小本子,像模像样地给二哥讲着意语单词和简单的句子,二哥也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向文清提问。
四哥呢,则陪着文清玩耍,他玩起来简直比文清还要疯,笑声在小小的房间里回荡。
就这样生活在一起之后,我渐渐发现了一个情况。
每天早晨,二哥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吃药。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他只是感冒或者有点小毛病,吃几天药就好了。
可是,一周的时间过去了,特别是初一到初三那三天早晨,他依旧规律地用药。这让我觉得有点奇怪,心里满是疑惑。于是,我就把我的疑惑告诉了大哥。
大哥听了我的话,脸上露出一丝担忧的神情,然后告诉我:“二哥这几年工作太拼命了,经常熬夜,已经患上了高血压,所以每天都得吃药。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单位同事、邻居给他介绍对象的时候,他都拒绝了。他总是说自己身体不好,不想拖累别人。”